虽然近在咫尺,他们须得翻过一座小山。都怪刚刚兴致太浓,不知不觉离家甚远。
头顶上响起大雁的鸣叫声。凌绍下意识抬头,轻轻地将沈媚放下来,攥紧手上的新弓。
前世凌绍常常猎得猎物而归,各种各样的,可沈媚从未见过他狩猎的模样。
此刻见到他因为拉紧弓箭而绷紧粗壮的手臂,侧脸线条硬朗,眼睛专注有神,此时的他一改往日的平庸,浑身上下散发着神采,倒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沈媚看得入迷。见他手指一弹,嗖的一声锐响,很快的一只大雁垂直坠落,掉在前面不远处。
凌绍立刻收弓,见沈媚正呆呆地盯着自己,开心地指着底下说道:“娘子,我们回家,今天有雁肉吃了。”
待到将猎物直在跟前晃动,沈媚的眼睛闪着星星般的亮光,由衷地赞道:“相公,你真厉害。”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拍了拍包袱里的厚重的书,“娘子会识字,我不会。”
一路上,沈媚缠着让他讲讲往先狩猎时候的趣事。
他背着沈媚走得极为缓慢,问的人兴致勃勃,回答的人却话语极少,只是嗯嗯地应着,但回头时,不时地宠溺地笑着。
沿着山道缓缓的下山,他的鼻音越来越重,哼哧哼哧的,一路下来,沈媚掏出汗巾替他擦汗,颗颗硕大的汗珠依旧沁出来。
她指着前面的小溪,“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已经能看见自家屋子,凌绍依言顺从地将人放下。
脚才一着地,突然河边的枇杷树下传来了叔叔凌胜德的声音,“原来是大侄子回来了。”
见到凌绍身后背着的大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在后屋瞧见山上的人影,猜想是凌绍在打猎,人行走缓慢,好像背负重物,喜滋滋地盘算着,莫非今日的他猎得大猎物,是野猪,还是大狐狸?
他心急如焚,在后屋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几十趟,方才见到凌绍姗姗来迟的身影。
哪知走近前,仅仅是只小小的鸟儿,令他异常的恼火,尤其背的竟是沈媚,愠恼地剜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变成大猎物。
听见凌绍叫叔叔,沈媚立刻知晓是住在不远处的叔叔,家中只有他和婶婶韩英两人。前世的她连凌绍不想理会,更何况他家的亲戚?
正想招呼着,哪知叔叔连正眼也不瞧她,只是撇着唇角,眼神像刀子似的钉在凌绍的身上,口中阴阳怪气地说道:“大侄子,前几日听说你中毒啦,怕是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吧。”
高大壮实,只抓来小小的鸟儿,简直丢人!
“叔,我的伤全好了。”
叔侄两说话,沈媚见到自己不被待见,也不理会,顺着旁边的小路下到干涸的小溪边,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将包袱里的书打开。
秋日的正午,阳光明暖,河畔的流水潺潺,她心情愉悦,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