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十分蹊跷。三殿下昨日才离开国都,这赐婚的圣旨今日就到了。”
沈政宏顾自喃喃道:“舒世安那日在朝堂上提议此事被皇上压下了,我以为皇上定会将婵儿指给三殿下,谁知竟会是这般结果?”
沈砚皱眉道,“若太子不知道科举舞弊案背后的事儿也就罢了,若他知晓……”
“眼下,却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西溪游春以来,你妹妹对三殿下的用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依着她的性子,只怕……”沈政宏说道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唤了李管家进来,嘱他多派人盯着沈婵的院子,眼下绝对不能让她外出。
沈砚看着父亲的絮絮嘱咐,心内纠结,却欲言又止。
当初,妹妹为三殿下劝说父亲去揭发赵邦岳时,他就没有阻止。那时,他想的是妹妹攀结上皇族,日后对他的仕途必然有益。此时,他又有何面目去劝说父亲替妹妹退婚?!终归是嫁给皇族,还是未来的储君,纵然妹妹会一时想不开,但太子妃那尊宠的地位,却又是多少女子梦寐难求的……
沈砚不知道,这一刻,身为父亲的沈政宏,心里也是这般认为的。他知道女儿会很难接受,但他劝慰自己:圣旨已经颁下,他一个四品小官儿,又能怎样?!
沈婵自醒过来后,一直在抗拒。拒食,拒饮,甚至不惜自伤自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毁掉这门亲事。
然而,一切的抗争,却终究没能扛住燕氏那句“你是想拿沈家一家老少的安危,去成全你和三殿下的海誓山盟”的质问。
终究,她退步了。
若她只是一个任性娇蛮的官家千金,她或许还可以无所畏惧的继续为爱抗争。她自小就与哥哥一道在学堂中接受儒家三纲五常教育,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能不顾家人的安危。
在垂首认命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被掏空了瓜瓤的青瓜,从内部开始一点一点的枯萎了。
那以后,任凭多少华美璀璨的珠玉摆放在她眼前,任凭多少艳丽夺目的服饰托举在她的跟前,都未曾入过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只有凌励北去那一日的漫天风雪。
喜乐喧天中,她仍能听见外面风卷雪粒轻敲碧瓦的细碎声响。
满室香翠间,她仍能感觉到寒风钻入脖颈衣袖的测测清寒。
直到满头珠翠被取下,直到织金云凤纹的喜服被剥开,直到满身酒气的凌崇将她压进血一般艳红的婚床之间,她才倏然惊醒,本能的抱臂护住了胸口。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后,她的唇角洇开了一团血迹。
“可知我为何要娶你?”凌崇用力掰过她的下颌,居高临下道,“我就是喜欢夺人所爱。只要想想凌励那个废物从白丽回来得知你已嫁给了我的痛苦无奈,我就觉得畅快无比。”
那一记耳光令沈婵头晕目眩,待她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看清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阴鸷暴戾的目光,她厌憎的闭上了眼睛。凌崇却一把拧住了她的脖子,狠狠道,“你父亲和哥哥投错了注,以为帮那个废物除掉赵家就能动得了我?我会叫他们一个个悔不当初!”
在沈婵痛苦惊悸的挣扎中,凌崇挥手“刷”一声撕开了她胸.前的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