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当年和亲西犁,乃是西境骚乱外交斡旋的无奈之举。西犁条件艰苦,皇姐又水土不服,这些年为了南越确实忍辱负重吃尽苦头。而如今,北寂是慕名上门求亲,主动修好,北寂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远非碱石咸滩穷乡僻壤的西犁可比。更何况,北寂此次乃是为嫡长子君实求娶大妃,身份尊崇,非同一般……”
承德帝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道:“如今宫中只有玉瑶未曾婚配,朕怎么舍得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单论联姻之事,儿臣觉得乃是两国美谈,为长远计,应予考虑。至于是否是让玉瑶皇妹出嫁,父皇可先与贵妃娘娘商议一番,若是娘娘亦不赞同,父皇还可以考虑从皇室宗亲中挑选……”
“不错,你如今果然长进了,思考问题到比朕还沉稳。”凌励的一番话,让承德帝听得连连点头。
凌励谦逊道:“父皇只是爱女心切,关心则乱罢了。”
聊罢联姻之事,凌励再提启程之事,承德帝便道:“还有半个多月就到寒衣节了,你戍边多年未曾参加祭扫授衣,今年就留在京中过了节再走。”
凌励只得应下。
“最近政事堂和枢密院在商议和谈条件,你熟悉西境情况,此事你就替朕去盯着。”
凌励为难道:“父皇,朝中政务是二哥在协理,儿臣贸然插手,只怕……”
“你二哥为救你受伤,你二嫂如今身子又不方便,你替他多担待些也是应该的。”
凌励向来讨厌古板迂腐的舒世安与墙头草般的裴可怀,却也不得不应承下来,“儿臣遵命。”
凌励离开后,刘寅边替承德帝掺茶水边道:“三殿下今日来辞别,陛下一留再留,真是父子情深,老奴也颇觉动容。”
“父子情深?你看他坐这半天,脸上半丝笑容都没有,心里还是别扭着呢”承德帝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如今立储在即,放他回了西境,朕心里不踏实……”
刘寅的手顿了一下,那茶水险些就溢出杯子。他瞥一眼承德帝,见他正望着窗外,并未留意到他的动作,便赶忙转了话题,“老奴不太明白,我看三殿下对政务不感兴趣,陛下为何还让他参与和谈之事?”
“为何让老三参与和谈?”承德帝闻言侧首看向刘寅,笑道:“小寅子啊,朕觉得你这两年老多了,眼力见大不如从前了。”
“老奴愚钝,还真没看出其中玄机。”
“一来,朕想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对政事不感兴趣;二来,也是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免得他将留京与立储之事联系起来。”
“陛下果然高明!”听罢承德帝的分析,刘寅当即一脸心悦诚服道。
承德帝站起身来,“走吧,陪朕去衍庆宫走一趟,听听幼嘉对联姻之事的意见。”
“陛下稍等一下,老奴这就去安排肩舆……”
“今日天气晴明,朕也想活动活动筋骨,走着去吧。”承德帝抬步朝殿外走去。
刘寅赶忙取了风衣跟上去,走到福宁殿门口,他又侧身吩咐内侍去叫了肩舆在后面跟着。
过了霜降节,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冷了。福宁殿外的几株红枫、黄栌的叶子已红得十分耀眼,在日光映照下,十分好看。承德帝久病未曾出来走动,见着这般景致心下欢喜,便吩咐随行的内侍去请贵妃到御花园一起观红叶。
内侍听命前往衍庆宫请徐贵妃,承德帝则转头朝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