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头不是叫店家关门吗?”
掌柜的一脸无辜,“只说店里的人不能出去,也没说不让人进来呀?”
时雍看他一眼,有点头痛。
白马扶舟见状却是笑了,“姑姑就这般不欢迎我?”
时雍淡淡道:“如果是你,不会感到奇怪吗?有人不肯住开着门的客栈,偏偏来敲一个歇业的客栈大门?”
白马扶舟捏着下巴,撩她一眼,眼神渐渐染上春日冰雪融化般的浓浓春意,迷离带笑,“姑姑是想让我承认,特地为你而来?”
说罢,见时雍拉下脸,他轻笑,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低头凝视着她。
“姑姑猜对了。我正是为姑姑而来。”
空气里陡然升起了几分暧昧。
掌柜的看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抠瞎双眼。
又叫姑姑,又这般的亲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时雍双手抱臂,与他隔开距离,懒洋洋地道:
“我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你别卖关子了。”
白马扶舟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烦请姑姑准我入屋详谈?”
时雍与他目光撞上,心头一寒,忽而笑开,“有何不可?请。”
她将白马扶舟请到房间,倒了茶水放他面前,还特地返身关上了房门,这才坐下来,神色肃穆地问他。
“是不是赵胤的消息?”
看她肩膀绷紧,一脸严肃,白马扶舟阴凉凉地一笑。
“聪明。”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时雍的面前。
信上有火漆,是保密的级别。
时雍古怪地拆开,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
是顺天府大通钱庄的联号票证,足有几千两。
对一顿饭钱来说,是有点多了。
她没有吭声,也没有细数,放下银票,将信封口打开,在桌子上倒了倒。
没有信函,只字片语都没有。
白马扶舟瞄着她,轻笑出声,“姑姑在找什么?”
时雍缓缓坐下,“没什么。”
白马扶舟眼里暗色更深,“没看到赵胤的信,姑姑好像很失望?”
时雍看也他的讥弄,认真点了点头:“聪明。”
白马扶舟:“……”
时雍抬抬下巴,落落大方的笑,“感谢厂公传信。若是您没有别的吩咐,我要休息了。”
这是撵他?
白马扶舟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芒。
“你为何不找我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赵胤的事情。”
时雍想了想,瞥他一眼,“我若想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他若想告诉我什么,会自己来告诉我。倒也不必劳烦厂公。”
白马扶舟叹息,声音极为悦耳,可仔细辨别,却有一种森冷冷的。味道。
“兀良汗巴图南下,青山镇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出来背这过失。你就不怕皇上办了他?”
“与我何干?”
时雍一脸困惑地笑着反问。
看他不说话,她又掀开嘴角,神色淡然地笑。
“厂公真拿我当傻子了。兀良汗南下,皇上才舍不得办他。”
白马扶舟哦一声,泯茶而笑,“此话怎讲?”
时雍说得淡然,“大晏有领兵经验的将领,老的老,死的死,早已是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赵胤是五军大都督,又是永禄爷亲手培养出来的将领,皇上只要不傻,就不会临阵杀他,若来民心不稳,军心涣散。”
白马扶舟一怔。
很快,悠悠笑开。
“你可知,你这番话大逆不道?”
时雍笑着反问:“厂公要治我的罪吗?”
白马扶舟把那个冰冷的茶盏都握得温热了,这才慢慢放到桌上,朝时雍淡淡地一笑:“这世上八面玲珑的女子,扶舟见过不少。有印象的不过两人。”
时雍抬抬眉,不说话。
白马扶舟勾唇一笑,自顾自地道:
“一是死去的时雍,此女貌美心慧,芳姿玉润,又长袖善舞,有惊世之大才。如非早逝,恐能有一番作为,在她生前,开矿山,凿盐井,通商路,做成了许多大事……这胸襟气魄,便是男子都自叹弗如。可惜,可惜。”
见他摇头,时雍道:“还有一位呢?”
白马扶舟缓缓眯起眼,含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呵!”
时雍但笑不语,懒洋洋低头喝水。
白马扶舟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道:“你不问我为何这么说?”
时雍眼皮都不抬,“拿我和女魔头相比,厂公居心叵测。”
她站起来,福身行礼,送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请吧!”
白马扶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和赵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时日不短,我看姑姑没有不便?”
啧。
拿话呛她。
若如今的阿拾还是以前的阿拾,可能得因为名节不保而羞愤交加,恨不得在他面前以死谢罪了吧?
时雍嘴角微牵,平静地看着他。
“厂公说笑了。你和大都督,自是不同。”
白马扶舟挑起俊眉:“有何不同?”
时雍轻笑,低头抚了一下眉梢,再懒洋洋抬起眼时,凌乱的目光里有几分笑意。
“大都督是真男人,说不准也是能对我负责的。厂公您么……”
她上下打量白马扶舟。
“可开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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