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二人穿过清清冷冷的大街,钻入了卢龙最大的茶馆。
茶馆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硝烟味。
时雍没费什么事,就灌了满耳朵消息。
赵胤如今就在永平卫,卫所离卢龙县城不过二十来里地。
不过,相对于赵胤到来给予百姓的信心,这些人对兀良汗的战力似乎更为惧怕。
有人说:“兀良汗人长得个个身高八尺,长得像野兽一般,凶猛彪悍。”
有人说:“他们不建房舍,形若野人,走到哪里宿到哪里,生啖肉,渴饮血。”
有人说:“他们剥了动物的皮,都是直接围在腰间,男男女女混杂乱媾。”
有人说:“若是女子被他们俘去,都是丢到大营里头,人人都可享用。”
甭管见没见过兀良汗人,有些人张口就来,描述得绘声绘色。
对平民百姓而言,这些话无异于增加了战争的恐慌,却又怕,又想听。
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时雍和春秀挤在角落里,不太引人注意。
说是卖茶,茶馆也有些小吃,时雍给春秀要了点零嘴,想让她打发时间,可是小二把东西送上来,春秀却仔细地包了起来,放入口袋里。
时雍有些奇怪,“放起来干什么?”
春秀说:“少爷现在就要吃吗?”
看她慌乱去拿,时雍哭笑不得,“给你吃的。”
春秀哦声,摇头,“我不饿。”
零嘴不是饿才吃的呀。
时雍知道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小丫头的观念,笑了笑,没有说话,就见茶肆又来人了。看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身着锦袍腰佩武器,与茶楼里的众人格格不及。
“老板,来两壶好茶!”
银子往桌子上一丢,财大气粗。
佩刀明晃晃的,更是吓人。
时雍看了春秀一眼,见她表情平静,赞许地笑了笑。
那桌人就坐在他们旁边,坐下来,就唉声叹气。
“这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找人去?”
“唉,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可怎么向邪君交差才好?”
两个人的埋怨,换来另一人的低喝,“闭嘴!”
左右看了看,他压低嗓子,“喝完茶,赶紧走。”
这伙人来去匆匆,坐了半壶茶的工夫,就又匆匆离去了。
时雍看着他们的背影,凉凉一笑。
“春秀,我们走。”
出了茶馆,春秀见时雍往客栈去,难得问了一句。
“夫人,我们要去找将军吗?”
时雍低头看她,“不。”
春秀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解,却没有多话。
时雍眯了眯眼,“我先送你回客栈,你在客栈等我。”
春秀心惊,仰起头,“夫人你不带我吗?”
时雍:“带着你就危险了。”
————
黄昏的天际,细雨绵绵。
永平卫大营里,商讨完军情,人都散去了,赵胤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动。
谢放刚才就注意到了他的不适,关上房门,靠近过来。
“爷,可是腿疾又犯了?”
连下两天雨,对赵胤来说,就是煎熬。
闻言,赵胤没动,摆摆手表示无妨。
“魏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魏骁龙自请带人打头阵,前天夜里便领兵十万出了永平卫。
谢放看一眼他平静的脸,摇了摇头。
“此去孤山有些远,想来没有这么快。魏将军一到,定有捷报传来。”
顿了顿,他担忧看着赵胤的腿。
“倒是爷的腿……唉,当初就应当把阿拾带上。”
赵胤蹙了蹙眉头,“没有她,我还不能活了么?”
谢放连忙低头,不敢多话。
这位爷得脾气他多少是了解的,最不喜被人置疑他的决定,既然他把阿拾放回京师,就已然做好了打算,旁人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好半晌,赵胤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去营里看看。”
谢放看一眼他的腿,“是。”
二人刚出门,朱九就匆匆从营外跑了进来,走到赵胤跟前,低声禀报道:
“爷,乌日苏王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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