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雍来说,早日认清赵焕本质总比一辈子陷入泥潭要好得多,虽然代价太过惨重,甚至要了她的小命,但时雍如今一直觉得,这其实是老天的恩赐——若不然,她又如何能遇见赵胤?
“你果然没有骗我。”乌婵突然叹息。
“什么?”时雍拿起茶盏。
“你忘了么?你曾经对我说过,治愈情伤的唯一法子,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噗!时雍差点被茶水呛住,“那是那是,我曾经说的话,句句是真。”
“只可惜……”乌婵瞄她一眼,没有说下去。
“只可惜我懂得那么多道理,却仍是摔得那么惨痛。”
时雍笑盈盈地说完,突然拉起乌婵的手,“走吧,出去瞧热闹。”
乌婵诧异,“什么热闹?”
时雍道:“今日魏镇抚大婚,听说彩礼多得一眼望不到头。”
乌婵狐疑地皱眉:“你何时对这种事有兴趣了?”
她可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时雍一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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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五这天是个好日子。阴郁许久的天空放了晴,京中百姓都道魏镇抚的大婚日子选得极好,这是喜结连理、白头偕老之象。
赵胤伤势未愈,没有去参加魏州的喜宴,但备了厚礼,派了谢放送去魏府。
如今魏州势头正盛,算是朝中新贵,风头无两。适逢他的大婚,朝中大臣们,交好的,不交好的,官阶低的,官阶高的,无不前往恭贺。
谢放下马时看这门庭若市,再比较一下无乩馆的冷清,目中光芒微微敛了些许。
魏州亲自出来接待,让人收了礼单,称兄道弟地搭着谢放的肩膀往里走,笑呵呵地招呼他坐下,寒暄几句才又起身。
“谢兄稍坐,我先去招呼客人。你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
谢放拱手还礼:“魏镇抚自便。”
这种场合,谢放并不喜欢,但是既然代大都督前来送礼,他不能转身就走,再怎样也得稍坐片刻,吃几杯喜酒才算全了礼数。
桌上备有茶点,谢放与旁人不熟,听着他们叙话,只能独坐品茗,沉默不语。
旁边坐的是户部的两个官员,他们不认识谢放,说的全是户部那点子事情,谢放面无表情地听了片刻,突然腹痛如绞。
他身体一颤。
一阵阵绞痛感袭来,让他素来冷静的面孔瞬间变色,那种随时处于“崩溃边缘”的感觉,让他无暇他顾,匆匆起身找地方如厕。
走出花厅,一个小厮上前。
谢放连忙抓住他,“恭房在哪?”
小厮低眉顺眼地看着他,“大人且随我来。”
恭房离花厅很近,小厮把他带入庭院,走得有些慢。
谢放脸色都变了,不耐烦地催促他:“快些!”
“是。大人,就是前面。”
小厮推开庭院的一个角落的小门。
谢放有些疑惑:“此是何处?”
“大人着急,走这小门最快。”
“嗯。”
在小厮的指引下,谢放终于看到恭房,腹中翻江倒海,如同刀绞,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推门进了进去。
入目是一道屏风,谢放绕过去,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女子冷不丁地朝他撞过来,力量很大,速度很快,本就咫尺之距,不过转眼就到了身前,重重撞在谢放的腰刀上,然后一个趔趄,身子往前扑倒。
咚一声,栽倒在地!
谢放吓一跳,连忙后退避开。
“救,救救我……”
女子穿着大红的罗裙,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的脸,一双惊恐的双眼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身子颤歪歪地挣扎着,朝谢放高高伸出手。
尖尖的指甲上,涂着红红的丹蔻。
血红的脸宛若地狱来的厉鬼,恐怖、惊悚。
谢放按住肚腹,深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身上大红的喜服。
“你是……?”
女子张开嘴。血红血红的嘴巴,一开一合,她试图说点什么,却仿佛哑了一般,只见嘴巴翕动,口角流涎,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