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根大木头还会这个!
宋长贵呆立片刻若有所悟般露出一抹惊喜,朝赵胤拱手作揖,“大都督有心了,有心了。小女当不得如此。来来来,里面请,里面坐着说话。”
赵胤看一眼谢放,表情也有点古怪。
“宋大人不必客气。”
二人寒暄着入了堂屋,十分亲近。
于是,来桑发现自己就这么被冷落了。
“实在可气!”来桑重重哼声,走到时雍的身边,“你方才不是说,你娘想让我给你家做上门女婿吗?怎么我瞧着,你爹却是想让赵胤做上门女婿?”
时雍冲他翻个白眼,“我家可不止一个女儿。”
看她径直入屋,不理会自己,来桑琢磨片刻,一张脸突然就拉了下来,狠狠握紧拳头。
“岂有此理!赵胤老贼,有种单挑!”
……
屋子里摆好棋枰,沏了清茶,赵胤和来桑已经走了三局,无一例外,来桑都是惨败。宋长贵在旁边作陪,一知半解地看着棋局上的风起云涌,这二人下了个什么名堂他也没看懂,总归是脊背上汗涔涔的,度日如年。
与宋长贵的紧张小心不同,王氏一张脸都快要笑出花儿来了。
家里来了两个娇客,她在心里把人当成了自家姑爷,也不让宋香烧火了,不停地指派她过去送茶水、送果点。那股子殷勤劲儿,瞧得时雍那叫一个头痛。
每逢元宵、冬至这样的节气,官府要休沐,一个大家族里的人也会相互走动。宋长贵家的饭菜香味,早早地飘到隔壁院去了,没到晌午,宋老太便领了一家老小过来。
一听到老娘的声音,宋长贵赶紧去院子里接待,侄子侄女们叽叽喳喳向宋长贵请安,宋香宋鸿也不得不过去问宋老太和大伯二伯等一家子安。
就时雍坐着里屋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谢放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
宋老太的眼神不时飘向那扇大门,十分没有眼力劲。
“老三啦,不请你娘进屋坐,在这门口吹冷风呢?”
宋老太早就看到了宋家院子外面的马车,知道老三家里有贵客,还不停地指使着老二家两个尚未婚配的小姑娘往前凑,嘴上说进去同堂姐说说话,说说规矩,脸上那股子献媚劲儿,十分让人倒胃口。
宋长贵看得心惊胆颤,不停地请求他老娘。
“娘,你们先回去吧啊。家里今儿有客,多有不便。”
话说到这分上了,再不懂事也知道走人了。可宋老太自恃自己是长辈,偏生不肯给儿子这个面子,拉下脸便开始高声叫苦。
“老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我家,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成一家之主了?嫌弃老娘碍眼是不是?”
宋长贵唉声叹气,“娘……”
宋老太不理会他,趁机扯着嗓子对着堂屋的门,大声嚷嚷。
“大人您评评理,我生养的这是什么儿子?孝道都被他吃到狗肚里了。”
王氏听到动静刚从灶房过来,恰好被宋老太看到,一拍大腿,呜呼哀哉地嚷嚷上了。
“也不是儿子怠慢亲娘,怪只怪呀,他娶的这媳妇是个毒蝎心肠,听听对他吹耳边风,撺掇他分家,撺掇他搬出来,眼下听说又撺掇他去街上买房子,要离我这亲娘远远的……”
大晏以仁孝治天下,孝道大过天,做父母的纵有千般不是,儿女也别想弃之不顾。宋老太专门挑了这么个日子,趁着宋家有客人,当着赵胤的面,带着一家老小上门,便是听说了王氏找房子搬家的事。
她心里窝火啊。
三儿子一家住大宅子穿金戴银,过的体体面面,她还带着一家子守在小胡同里过苦日子,宋老太一想到这个,心肝子都像被人戳过似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理,儿子儿媳这么做就是不孝,说破天去,理也在她的这边,哪怕赵胤官位再大,总不能不讲孝道吧?
宋老太声音大,惹来左邻右舍在院墙外观望。
宋长贵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地小声赔礼,王氏快要气疯了,可她是媳妇,男人不发话,这时也不便出口,几个小的更是一声都不敢吭。
泼妇骂街,确实让人头痛,尤其这个泼妇还是自带“金钟罩”的长辈。
时雍听了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
“吵死了。”
总得有人出来做坏人。
她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出去站在屋檐下,看向宋老太这一家老小。
“说吧,多少钱买断?”
宋老太愣了愣神,“买什么?”
时雍冷冷看她,一字一顿,“你的亲情,我爹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