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棠、杜红缨与李招弟对话的时候,李淳正一直都在留心旁观。
他是李家的长子,对自家年龄最小的弟弟的亲事,自然是上心的。他与杜二妹成亲多年,在此方面颇有一番心得感受,知道结亲应当结什么样的岳家,应当避开什么样的岳家。
眼下听杜红缨说把碗留给还没有起床的夏光宗之妻洗,那说明杜红缨不是个苛责儿媳的婆婆,不然哪会出现儿媳起的比婆婆还晚的事儿
再看极有可能同自家四弟凑在一起结亲的夏家女夏晚棠,早就听说挺有本事,赚银子的能耐能顶八个男人,但终究是耳闻,眼下听了没头没尾的两句话才知道,夏晚棠大概是真的很能赚,不仅做买卖带着自家兄弟,连带着全家的伙食都得到了改善,又是白面馒头又是鸡蛋汤,这得什么家境啊哪有庄户人家舍得这么吃
夏晚棠对娘家嫂嫂宽厚,没道理对婆家嫂嫂就抠抠索索,起码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最差的关系就是双方尽量少搅和,不至于生气结仇。
最后一点,夏家的日子过得松快,断然不会经常去闺女家打秋风,也不至于整日找闺女哭诉,希望闺女接济那样的事情发生,指不定会有多么烦,简直就是家庭关系失衡的祸根。
一条条分析下来,李淳正心中有些羡慕自家四弟的运气。但是想到自家四弟的那身子,若是不找一个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岳家,日子怕是真的难以维持。有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岳家支撑,自家四弟也说不定能够在仕途上走出一条小路来。
农家出身,都不用奢侈官拜几品,能够做一个县太爷就不错,一辈子安安稳稳,不愁吃穿,更不用为了每日一碗的糖霜水而发愁。若是走到太高处,反倒容易因为没有靠山而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台阶需要一阶一阶爬,走得太快容易失稳,也容易失足摔跤。
一行人赶着牛车到了县城,夏晚棠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昨天从县衙取来的钥匙,将那处宅子的门推开,让大家都进去。
夏勤耕把牛带去了棚屋,从牛车上翻出一捆带来的干草料,让老黄牛
嘴里有个嚼头。
夏晚棠领着自家爹娘兄弟以及李家四兄弟把各个屋子逛了一遍,然后就抛出了自己的盘炕计划和耳房砌火墙的计划。
夏光宗问,“妹子,盘这么多炕,你是打算盘咱们乡下用的土炕还是青砖炕”
“青砖的吧,青砖的耐用还干净。”夏晚棠道。
李淳中道:“那得联系砖窑,我平日里农闲的时候会去砖窑搬砖赚钱,认识那边的人,买砖能便宜些,寻常人买砖是一文钱七块砖,我买的时候能拿到十块砖,要不我去看看”
夏晚棠正愁不知道怎么买砖,听到李淳生这么说,心里对李淳生添了三分好感,她道:“让勤耕同你一块儿去,不过得买多少砖才够用”
夏耀祖之前给未来的岳丈家盘过一个砖石炕,他回想了一下,当初只是盘了个外炕墙,里面的地龙架子都是用的泥土砖,一个砖石炕就用了将近八百块青砖,还有十二块方方正正的青石板,现如今看夏晚棠的打算,很明显是不想和泥做土坯,那砌一个火炕至少需要一千五百块砖。方才粗略地数了数,夏晚棠打算在家里盘八条炕外带一堵火墙,要用的砖石可不是小数目,还有这院子里有些铺路用的砖也碎了,应当换上新砖
夏耀祖道:“怕是用的数目不少,一条炕至少得一千五百砖,八条炕就是一万两千砖,还有青石板也得能从砖窑买到,要不麻烦淳中兄弟同砖窑的人说一声,我们一车一车地结先来个一万砖用着使,之后不够了再去砖窑拉。左右砖窑就在县城旁边,运来砖石与青石板也不算太费力。”
李淳中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夏晚棠从口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夏勤耕,道:“勤耕,那就麻烦你和淳中哥跑一趟,先买一些砖石和青石板回来,我们收拾别的。”
夏勤耕与李淳中去往砖窑,留下来的人就开始拾掇院子。
屋顶或多或少都长了些草,李淳正与李淳朴手脚麻利,从院中的花池矮墙上借力一窜就爬上了屋顶,发现有些瓦片需要更换,同夏晚棠说了,夏晚棠记下了数目,夏春生盖过房子,认识县城的泥瓦匠,找杜红缨拿了钱就去找泥瓦匠买瓦片了。
夏光
宗与夏耀祖把侧院中的水井淘洗了淘洗,将里面的枯叶与沙土清洗干净,从后院翻出两个木桶来,大抵是这屋子的前任主人留下来的,兄弟二人提了几桶水,发现里面有些脏,尽数倒进了下水行道中,将下水行道冲洗了几遍,未见有堵塞,正好水井中的水也清冽起来,他们便又打了两桶水给夏晚棠和杜红缨洗抹布用。
这院子保护得不错,门窗上的漆略微有些斑驳,但并不影响使用,夏晚棠原本打算从并夕夕系统里买一些清漆来刷的,但是她用抹布擦了擦那些门窗上的灰,发现原先刷的漆并没怎么被损坏,也就没费那个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