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爷爷身体不好,住院了。”
平时,两块石头常去疗养院陪赵平,顺便学习,但前段时间,赵平住院了,甚至一度垂危。
安荔浓肯定要去看看的。
还有陈军,顾敬业等人也要拜访。
所以,杨家只能留到最后。
在安荔浓成绩出来,知道她考上京市的外语学校后,顾敬业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到京市的时候一定要去顾家看他。
虽然顾敬业和安国邦没有师徒之名,但也有师徒之实。安国邦来京市,肯定要去看望顾敬业的,否则,会被人说‘不懂人情往来’。
而张川也给安荔浓打了电话,不过,更多是骂,骂她乱报学校乱填专业。有这么好的基础,竟然不搞科研,崇美洋外的去学什么外语,更可气的是安荔浓的外语可能比老师更好。
张川痛心疾首的问,“你对得起你老师的教育吗?你对得起他吗?你是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不仅张川,赵平和陈军也意外安荔浓的选择。
很多人都以为安荔浓会和安呈一样,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科学家。
但没想到,安荔浓竟然选择外语专业。
让不少人跌破眼镜。
不过,张川稍稍有些安慰的是,商周和铁蛋没有让他失望。否则,张川绝对会跑回石河村去骂人的。
而安荔浓也很无辜,“我早就说过,我的理想不是当科学家。”而且,说了不止一次。只是,大家都不当真而已。
真不能怪她。
张川在电话里大声吼,“你来京市,看看我不打死你。”自从知道安荔浓是安呈的学生后,张川就把安荔浓当自己的学生教。
虽然安荔浓表现不太积极,但也认真。但谁想到安荔浓竟然叛逆。
虽然平时安荔浓也说不喜欢做研究,希望当一条没有理想没有责任的咸鱼。但大家都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放屁而已。
毕竟,安荔浓一向表现得热血。
谁想到,突然给大家这么大的惊吓。
安国邦有些好笑的看着安荔浓,“你敢去看你张爷爷?”
“有什么不敢的?”安荔浓嘟嘟嘴,笑嘻嘻,“反正张爷爷也不会真的打我。”
“爸,你会怪我吗?”
安国邦毫不犹豫,“不会。听说当科学家都忙,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睡觉,影响身体健康。”
“你高兴就好。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即使以后什么都不做,爸也能养你。”安国邦摸摸安荔浓的小脑袋,“爸希望小荔枝能每一天都高兴,快乐。”
作为父亲,安国邦对女儿的要求很小,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然后幸福快乐每一天。
至于事业上有多少成就?
安国邦不去想。
至于能为郭嘉做多少贡献?
安国邦更没有要求,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女儿过得好,他就好。
安荔浓和安国邦先去医院看赵平。
可能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赵平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老了很多,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得灰淡和黯然。
“是小荔枝啊。”
看到安荔浓,赵平很高兴,双眼亮了不少。
“听说你考到京市来了。”赵平拉住安荔浓的双,感慨,“可惜你老师不在了。否则,他肯定会高兴的。”
“好好学习,以后像你老师一样,成为出色优秀的科学家。”
说到安呈,赵平的脸上又浮现悔恨和愧疚。
不管过去多久,安呈都是赵平心口过不去的坎。特别是在正视了‘技术落后’这四个字后,赵平就更悔恨当初没有护住安呈。
最近,不少人有感而发的说一句‘如果安呈还在......’
可惜。
安呈不在了。而安呈唯一的学生、徒弟,竟然选择了外语专业。
如果不是陈军和顾敬业暗中护着,相信有不少倚老卖老的人要找安荔浓谈谈,让她改专业。安呈的学生怎么能不继续师父之志?
也幸好这些人没有到安荔浓跟前,否则安荔浓非把他们怼到南墙不可。
安呈活着的时候,这些人明哲保身,对安呈受的苦视而不见。现在安呈不在了,这些人才想起安呈的好。
呵呵。
赵平身体不好,大家知告诉他,安荔浓考上大学了,考到了京市来。至于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统统沉默。
赵平拉住安荔浓的手,叨叨的说起安呈。
意气风发的安呈,是很多人的记忆。喜欢风衣,喜欢羊毛大衣,喜欢咖啡,喜欢看电影......生活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在很多人的仰望里。
即使是记忆,也是仰望的姿态。
但安荔浓记忆里的安呈却不是大家口中的安呈。安荔浓记忆里的安呈已经老了,穿着破旧,皱纹、白发,和普普通通的老头没有什么两样。
小安荔浓记忆里的安呈,是需要俯身照顾的老爷爷。
安荔浓不喜欢听别人提起安呈,因为这样会让她直白的清晰的感受到安呈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痛。
那些一遍遍回忆安呈的人,根本就想像不到安呈曾经经受了怎样的苦难。
他们一遍遍的说安呈喜欢咖啡,喜欢风衣大衣,喜欢电影,但小安荔浓记忆里的安呈却连一口米汤都喝不上。
多少次,安呈饿得只能大口大口的喝水?
安荔浓看着一遍遍回忆一遍遍悔恨的赵平,叹口气,很想告诉他,安呈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安呈。
但看着赵平苍凉悲伤的双眼,安荔浓忍下所有想要说的话。
赵老太太拍拍安荔浓的手,“难为你了。”
安荔浓笑着摇摇头,“赵爷爷的身体没事吧?”
赵老太太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那些年破败得太厉害了。平时工作忙,也不懂珍惜,年轻的时候使劲预支,老了......还呗。”
在没有自由的那些年,赵平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大家都这样过来,习惯了。
“可能是老了。常常回想以前......”
而安呈,是赵平记忆里必不可少的一笔,最悔最痛,也最愧。
人老了,病了,即使悔恨也没有了改正和补偿的机会,只能一遍遍的说,一遍遍的虐自己虐别人。
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