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乌金西垂,皇后娘娘一直没有醒来,鼻息间只有微弱的气息,游丝一样,李院正几乎急白了头发,整个太医院进入了紧张的翻医书的工作中,药方子斟酌了再斟酌,最后不得不惊动太皇太后以及宗人府的宗人令。
李院正一头大汗,跪在太皇太后身边回话:“臣等会诊,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娘娘为何还不醒来,臣等认为,娘娘在自我封闭,根本不想醒来。”
此言一出,坤宁宫里落针可闻,六皇子握紧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话什么意思?”佩芳顾不上规矩,着急地问,此时屋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也没有人回答她。
什么意思?意思便是皇后娘娘一心求死。
六皇子突然跪在太皇太后的跟前说:“皇祖母,皇嫂一直便是皇兄的命根子,即便最近皇上跟皇嫂闹了些别扭,但谁也不能否认皇嫂在皇兄心里的分量。眼下皇上不在宫里,皇嫂若有个好歹,宫里的人谁也担当不起。”
六皇子先把皇上镇出来,他要救皇嫂,不能让任何人阻扰。
“孙儿相信李院正的医术,李院正既然说这是皇嫂的心病,那么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打开皇嫂的心结。
“皇祖母一心向佛,定然知道佛法无边,不若将皇嫂送到护国寺,一来,请高僧日夜念经,祛除邪祟,净化人心,没准皇嫂便听见能醒过来了;二来,护国寺是皇兄和皇嫂定情之地,皇嫂对那里定然是眷恋的,对于打开皇嫂的心结是有用的。
“再说李院正也说过,今后皇嫂要清心静养,宫里虽说是举国最富贵的地方,然而却也是最闹心的地方,山上清净无扰,若皇嫂醒了,一并在那里将养一段时日,等皇兄回来的时候,皇嫂定当安然无虞了,宫里的人就能交差了。太皇太后觉得如何?”
这“宫里的人”首当其冲便是太皇太后,六皇子心里着急,然眼神却是镇定的,他知道太皇太后担不了这个责。
宗人令乃太宗时期的秦王的儿子,如今乃秦郡王担任,宗人府负责皇族的一切事宜,负责向皇帝汇报宫里是事情。
眼下宗人令在此,还有内廷女官崔尚宫,她是皇上最信得过的管理内廷的女官,太皇太后抬头问他们二人的意思。
此二人也不敢私自做主,都互相看着不说话。
“既然如此,孙儿便斗胆做主!”
六皇子给太皇太后磕头后,起身吩咐宗人令,“向皇上写折子禀告皇嫂病体违和,到护国寺静养,侍卫护送,安全无虞。派人火速到护国寺,一个时辰之内,将寺庙清理干净,皇嫂去了就住在皇兄以前住的桃花坞吧。”
秦郡王道了声“是”,便领命去了。
六皇子又吩咐崔尚宫:“安排靠得住的人员跟着伺候皇后娘娘,娘娘的衣食住行都要安排妥当,马上安排皇后的仪驾,下钥之前出发。”
等崔尚宫领命出去之后,六皇子又吩咐佩芳给娘娘收拾行李,务必要周全,诸事妥当。
太皇太后看着六皇子,略有所思,等他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拉了他的手慈爱地说:“昂儿长大了,能够替你皇兄分些担子了,等皇上回宫,祖母定然跟皇上好好夸夸你。”
六皇子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勾了勾唇说:“谢谢皇祖母,孙儿只是着急,此事僭越了,祖母莫怪罪。”
“昂儿长大了,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要怪祖母优柔寡断,祖母毕竟不是皇上的亲祖母。你也说了,你皇兄爱重皇后,祖母也担心来回劳顿,加之山上寒凉,更加重了皇后的病情,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眼下想想,只一味等在宫里,也不是办法,没准真如你所说的,皇宫殿宇重重,很是压人,换个地方皇后便能醒来了。”
“但愿如此吧。”
“只是,昂儿有没有想过,若是皇后到了山上没有醒过来……”太皇太后又一次拉了六皇子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多谢祖母提醒,孙儿说过皇嫂于孙儿来说,等同母亲,若是皇嫂……孙儿一力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