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茵很想身子一软便倒下去,但是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脑子清明了些,等能站稳了才走过去施礼问安。
“皇后不必拘礼,我知道你有孝心,怎么今儿皇上没有跟着你来?”
这话明摆着捅人心窝子,如今皇上哪还能跟皇后同来,佩芳担忧地看看皇后娘娘,只见娘娘一脸平静。
“皇上朝政繁忙,哪里有功夫时时泡在后廷里,况且皇上这几日并不在坤宁宫,臣妾也不敢去打扰皇上。”
容茵如今并不避讳皇上召幸后宫之事,总之捂也捂不住,不如挑明了,这样反而省了别人的刺探。但容茵也不想多谈论皇上,便一句话揭过去,说起明日重阳节宴客的事情。
“太皇太后,明日重阳节大宴外命妇,请老佛爷升座,臣妾看着您心里便有谱了。另外,臣妾请了柱国侯府所有的夫人小姐们,太皇太后明日可好好与她们叙叙,虽说都在京城,咱们宫里住着,也像是隔山隔海一样,亲人见一面不容易。”
容茵说着有些想念容家的亲人,声音有些发抖,微微咳嗽了一声方止住了。
太皇太后拉着容茵的手,笑着说:“好孩子,你想的周全,有你记挂着我,我心里便放心很多。”
容茵抽回自己的手,温言说:“老佛爷请放心。”
“眼下,皇上的所为我知道你心里不受用,可是,孩子,宫里的女人不容易,只靠着皇上还是不行,再说,集宠一身,集怨一身,索性皇上如今想明白了,你便也多学学宫里的处事之道。我虽是宫里辈分最高的,然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你不要放在心上。”
太皇太后听容茵不喊“皇祖母”,心下便知道是她跟自己远着了,可是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只能自己看开。
容茵听她如此说,心里的疙瘩便有些瓦解,鼻头酸酸的,她忙借着嘱咐佩芳,回头仰着脸眨了眨眼睛,好在把那股泪意压了回去,只是佩芳看着心里一阵难受。
容茵说完了重阳节宴请的事情,略坐了坐便告退了。
刚刚出得慈宁门,便看见明顺儿等在外面,佩芳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回娘娘,秋菊姐姐让奴才在这里等着娘娘。如今各宫的妃嫔都聚在坤宁宫,秋菊姐姐本想以娘娘身体不适打发了她们,不想贵妃却执意不肯离开,话里话外说娘娘骄纵不容人。
“德妃随后圆场说是娘娘身体违和,她们应该近身伺候着,没有让娘娘自己关在屋子里受病痛折磨的道理。两位娘娘发了话,其他妃嫔也不敢随意便退去,所以都在坤宁宫里耗着呢。”
明顺儿弓着腰一口气说完,见娘娘愣在那里,显见的是拿她们没有办法,于是便又气恨地说:“贵妃昨儿侍寝,今儿更张狂地没了边儿,娘娘莫怕,您是皇后,回头让她跪在跟前请罪,好好杀杀她的性儿。”
“莫胡说,我看看娘娘最该杀杀你们的性儿。贵妃虽位在娘娘之下,只是皇上都要给她三分颜面,娘娘如何能杀她的性儿,如今也只有避着些。”
佩芳转头又劝慰皇后,“娘娘,您莫争一时之气,老话儿不说了嘛,‘人在做天在看’,总有收她的一天。”
“佩芳,你瞧瞧,我是不是从此便躲不开她们了?”容茵的脸色甚是苍白,“她们有精神都用到皇上身上便好,何苦……”
这话没有说完,却是迎头碰上了皇上,皇上此时一身常服,立在阳光里,金光闪闪,刺得容茵的眼睛有些涩涩地疼,她猛眨了眨眼睛,走上前蹲身问安,声音无喜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