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自己难过半天,好歹被佩芳说动了,想想也是,自己跟皇上呕什么气,皇上难得耍次脾气,就当他头被磕坏了,脑子进水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这也算随了佩芳的心意。
用过了晚膳,皇后便领着春桃,提上一筐子红橘,去往乾清宫了,只是皇后感觉自己有些做小伏低的架势,到底是被宠坏了,心里还有老大的别扭和委屈。
佩芳笑着目送娘娘出门,心中想着,娘娘这哪里是想开了,根本是抵不住对皇上的想念了。
小喜子看到皇后娘娘过来,忙不迭地跑到王宝的跟前,“师傅,皇后娘娘过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眼下虽说是上了灯,不过小喜子的这对招子那就是对儿猫眼儿,不能看错,娘娘说话就进门了。”
果然,小喜子的这话刚落,皇后娘娘果然进来了,王宝带着小喜子忙上前行礼问安,心中自是乐开了花,这下皇上该顺气儿了吧。
“王总管,皇上在做什么呢?我这里给皇上留了红橘,想着皇上这几日忙,便给送过来了。”
“娘娘心意,皇上盼着呢!”王宝马上替皇上美言,“娘娘快进去吧,皇上刚刚用过了晚膳,歇着呢。”
皇后娘娘从春桃手里接过筐子,抬脚便进了门。
如今已经入了秋,晚上天凉了些,皇上仍是穿得很单薄,此时正站在书案前写字。这么多年来,皇上总习惯晚膳后练几幅字,一来可消食,二来练字的时候可静静的思考,字体随着心事或行云流水,或遒劲有力……
容茵将筐子放到书案上,静静地走到皇上身边,很自然地拿起墨锭,缓缓地磨起来,墨锭和砚台摩擦的声音,均匀而舒缓地响起来,像一首悠扬的曲子。
皇上笔下游龙走凤的字体也慢慢地收了些锋芒,过了好一阵子,皇上终于停了笔。
“皇上吃个红橘歇歇。”容茵亲手拨开了,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并没有接过去,转身去了南窗长榻上坐了,端了王宝刚刚送进来的茶,慢慢地品着。
容茵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用力眨了眨眼泪,跟着皇上过去,坐到了另一边,将手中的橘子复又放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后怎么过来了?”
容茵几乎不记得皇上什么时候这样跟自己说过话,她竟然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默了会儿才慢慢地回话:“臣妾……臣妾遵照皇上的旨意已经将红橘赏下去了,想着皇上这里还没有,便拿些过来给皇上尝尝。”她自称“臣妾”还有些不习惯。
皇上头也没抬地说:“只朕这里没有吗?一个红橘,物件不大,但是万般周折地从岭南运来,自然也算得稀罕物,皇后也该想着给宗族和有功之臣分些,尤其是辽东战役刚刚结束,哪怕就一碟子,也算是皇家的恩典。”
噼里啪啦一通说,一句话就是责怪皇后办事不利呗,皇后如同坐了错事的小媳妇一样,低头站在他跟前不语,其实心里已经委屈地不行——我头次自己办事,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你没说夸两句,还来个“鸡蛋里挑骨头”,皇上要求这样高,臣妾做不到啊!
没办法,皇上也知道如此皇后实乃“自己做的孽”,谁让“自己”以前把人家当孩子养着呢?
皇上见她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认个罪啥的,就这样棒槌一样杵在这里,很是碍眼,便扭头不想看到她,不想眼光又扫到几上的红橘,心里便又添了一口气儿,语气分外嫌弃,“朕这里有没有的有什么关系?何况,这些小事交给宫人做就可以了,皇后何须巴巴地跑一趟。”
那先前是谁为着一个橘子闹情绪的?哎——皇上也有矫情的时候啊,可是皇上矫情起来,皇后受不了啊。
容茵眼里的泪水再撑不住,咕噜噜滚下来,她想即刻便跑出去,省的在他面前丢人现眼,好在她还知道自己面前的是皇上,还记得佩芳交代自己的话。
“臣妾是想问问,皇上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是不是臣妾哪里做错了?”容茵说着哀怨地瞧了皇上一眼。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暗沉,哪里做错了?照朕看来哪里都错了——
不经通报就擅闯乾清宫!
见了朕也不行礼!
连个橘子也没有朕的!
尤其是动不动就在朕面前掉眼泪……
皇上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烦躁,他很不喜欢女人跟自个儿这儿哭闹,朝廷里的烦心事一大摊子,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哄女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