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徐茂一干众将,领兵齐出营门观。败兵报入帅府,马三闻报大惊,忙问:“将军去迎敌?”闪出三个胞弟马有周:“兄弟愿与二兄报仇,杀贼人。”遂披挂出城,一马冲来。咬金催马前,当头就是一斧,有周兵未举,一斧就斩下马来。败兵又飞报入帅府,马三闻报,长叹一声:“总是当今无,因天下荒乱,盗贼四发。也罢,众将拾家小,待本帅自去开兵。若不能胜,穿城走了吧!”拾齐备,马三刀上马,冲出城来,大喝:“个是山东的咬金?”咬金:“爷爷便是。也是要来尝尝爷爷的大斧头滋味!”遂把斧当头劈下,马三叫声:“好家伙!”马便走。背后咬金、徐茂众好汉一齐赶上,马三带了众将老小,穿城而走,投奔山东去了。
徐茂鸣金军,与众好汉入城,民查库,在帅府中摆了筵席。吃酒之间,忽听得豁喇喇一声,震天的响,大家齐吃一惊。左右来报:“启众爷们,军场中演武厅后,震开一个大地穴了。”徐茂与众好汉一齐上马,来至场中演武厅后一,见黑洞洞,不多少浅深。咬金:“这个底下,一定是个地狱。”徐茂叫数丈的索子来,索头上缚了一黑犬、一鸡,下去顺手一松,便到底了。咬金:“这是甚?”茂:“贤弟有所不,若下去,鸡犬没有了,这是个妖穴;若鸡犬俱在,这是个神穴。”咬金:“来如。”少时拽起来,鸡犬虽在,却是冻坏的了。咬金:“来是个寒水地狱。我们走开吧,不要跌下去冻死了。”徐茂:“是神穴。必须一兄弟下去探一探,便分晓了。”咬金:“大哥舍得自己,莫说他人,就是下去便了。”徐茂:“我有个理,写下三十个纸阄,三十个‘不去’,一个‘去’字;个拈着了‘去’字的,就下去。”众人:“有理。”茂遂写了,个个摺好,叫众人拈。众人个个拈完了,开来,大家都是“不去”二字,一个“去”字,恰好是咬金拈着。茂:“这没得说,却是自拈的。”咬金:“我又不识字,们作弄我,说我是‘去’字。”茂:“‘不去’是两个字,‘去’字是一个字,难也不识?”众人拿出来,都是两个字。咬金自己手中,却是一个字,便扯住尤俊达:“我的哥哥,都是害我。我在里卖柴扒,却招我伙计劫王杠、山东。如今要下这寒冰地狱,不能了,是我与好一番,我的母亲望朝夕照。”俊达:“兄弟,说里话?下去,包不妨。”咬金:“甚妨不妨?不过个寒冰小鬼罢了。”
茂吩咐一个大筐子,缚住索头。一丈挂一个大铃,叫咬金坐在筐内。咬金不得已,带了大斧,坐在筐子内。众人下索子去,铃儿朗朗的响,下有十丈大索子,就到了底。索子一松,上面住了手。咬金爬出筐子,斧在手,却黑洞洞不见有些亮,摸去,转过了两个弯,忽见前面有一对亮,咬金:“哎呀!这一定是妖怪的两眼睛了。”赶上前,一斧劈去。豁浪一声砍开,来两扇石门里面,又是一天界。遂走进石门,见上边也有天,下边一条大河,中间一条石桥。走过了桥,却是三间大殿,静悄悄没一人。咬金走上厅中间,见桌上摆着一顶冲天翅的金璞头、一杏黄龙袍、一条碧玉带、一双无忧履。咬金见了,以为希奇,就把头上紫巾除去,将冲天翅的金璞头戴在头上,把杏黄龙袍穿了,将碧玉带紧了,脱去皮靴,登上了无忧履。又见桌边有一个宝匣,开来一盲,见一块玄圭,一张字纸,咬金却不识得。就把匣塞在怀里,就下厅来。走至桥上,见寒气侵人,得跑出石门,石门一声响,时关上。咬金爬八跌,奔过来摸着筐子,坐在里面,把索子乱摇。铃儿响动,上面连忙拽起,出得了地穴。咬金方走出筐,一声响,地穴就闭了。咬金:“化了,略迟些儿就埋了。”众人见他这般穿戴,大家希奇起来。咬金细言前,出宝匣与茂。茂把字纸一,见上写:
咬金举义集兵,为三年混魔王,扰乱天下。
咬金大喜:“这个自然我皇帝。”茂:“虽然为主,恐众将不服。今可将旗杆帅字旗下来,我们大家个个拜过去,若一个拜得旗起的,推他为主。”众人齐说:“有理。”遂一个个拜完,里能拜得起?咬金:“待我来拜。”遂上前拜下去。呼一声响,面旗拽将起来。咬金大喜:“到底我皇帝!”
徐茂吩咐把帅府作皇殿,择吉日请咬金升殿。众人朝贺毕,徐茂请主年号,立国号。咬金:“我在皇帝,不过混混而已!如今可称长久元年,混魔王便了。”茂:“请主封官赏爵。”咬金:“徐茂为左丞,护国军师;魏征为右丞,秦叔宝为大元帅,单、王玄、王勇、谢科、尤人为虎将,其余一概都是将军。”众人听了,谢恩。咬金吩咐大摆御宴,与皇兄御弟吃酒。
吃之间,忽见探子来报:“启大王爷,今有山东节度使唐璧,领兵十万,在瓦岗东门外下营了。”又见探子来报:“启大王,今有临潼关总兵尚师徒,领兵十万,在瓦岗门外营了。”又见探子报:“启大王,今有红泥关总兵文礼,领兵万,在瓦岗门外下寨了。”一时三兵马,齐来报到。咬金:“呵呀,罢了!罢了!们去听。”探子齐应:“得令。”忽又来报说:“靠山王杨林领十万人马,离瓦岗有一里了。”咬金听说大惊:“这……这……这……杨林厮来了?如今要驾崩了!这个皇帝当不成了,大家散伙吧!”徐茂:“主不必心焦,自古:‘兵来将挡,本来土掩。’趁杨林未到,臣等主出门面会尚师徒,待臣用一席之话,说退尚师徒。若师徒一退,这文礼不战而自去矣。唐璧这枝人马,不足为忧,待杨林到来,臣等设计退之。”咬金:“既如,备孤家的御马来!”咬金遂上了铁脚枣骝驹,着宣斧,大小将官,一齐上马。拥着龙凤旗旛,飞虎掌扇,三声号炮,大开门,一拥而出。
却说尚师徒闻瓦岗寨出兵,遂跨上马,带了十万大兵出营。这尚师徒乃隋朝十条豪杰,年因征阳,走了伍云召,所以今日不奉圣旨,合了十一条豪杰文礼来攻瓦岗寨,要图头功。
这尚师徒坐下的马,却是个名驹,名唤“呼雷豹”。马身上毛片,犹如老虎一般,一尾巴似狮子一般。马头上有一个肉瘤,瘤上有几白毛,一扯白毛,这马一声吼叫,口中吐出一口黑烟。凡马一见,便尿屁滚,就跌倒了,算是一匹宝马。
当下咬金一马上前,大叫:“尚师徒,我与风马无关,为何兴兵到?”尚师徒喝:“好盗,山东,了瓦岗,我在邻近要郡,岂可不兴兵来擒?”咬金大叫:“将军其一,不其二。当今皇帝无,欺娘弑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出英雄四起,占州府,将军何不弃暗投,归降瓦岗,孤家自当赏爵封官,不将军下如何?”
尚师徒闻言大怒,举枪就刺。叔宝飞马来迎。徐茂恐怕他扯马的白毛,急令众将一齐上去,这番二十多员好汉,使械,团团围住。尚师徒使枪招架众人的兵,里有工夫扯马的白毛,暗:“我从来不曾见有如战法。”茂叫众将下马住手,众好汉一齐跳下马来,举兵围住尚师徒。
徐茂叫声:“尚将军,不是我们没体面,围住战,怕的坐骑叫起来,就要吃亏了。这且不要他,将军来差矣!却又自己冒了大大的罪名,难不?”尚师徒:“本帅举兵征讨赋,有何罪名?”茂:“请问将军来,还是奉圣冒的,还是奉靠山王将令的?”尚师徒:“本帅闻等猖獗瓦岗,理征剿,奉甚旨?奉甚令?”茂:“将军独不记年奉王韩擒虎将令,往征伍云召,令把守城,却伍云召逃走,幸而韩擒虎未曾对责怪,如今靠山王杨林,不比韩擒虎心慈。若将军胜了瓦岗还好,倘不胜,二罪俱发。况又私离汛地,岂不罪上加罪。且目下盗贼众多,倘有人闻将军出兵在外,领众暗袭临潼,临潼一失,将军不惟有私离汛地之罪,还有失机之罪矣!我等从山东出来,唐璧乃职分当为,是应该来的;文礼私自起兵,亦有些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