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悬着的宫灯摇曳不定,夜风徐来,绘着百花争放的绢灯在风中斜飞旋转,夏初的面容似明似暗地融在夜色中,难以分辨。
苏浅乐离她一臂之距,清晰的看见她目光中倒映着火光,明亮灼灼。可那眸中散发的光彩,却是因着深信她人不疑,才越发熠熠生辉。
“你好自为之。”夏初看着她颓然黯淡下去的神色,敛去了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怜悯之心,终是转身迈出了殿外,踏出了从今往后与她诀别的那一步。
如此也好,既然是蓝羽樱将她带来的西域,反倒没有了性命之忧,夏初应承了苏浅安留她一命,就让她余生留在此处自生自灭,也不算失了他的托付。
“你以为你能走的掉吗?”
身后传来一声嘲讽,还有苏浅乐喉间发出的‘嗬嗬’声响,在深夜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瘆人意味,让夏初周身莫名起了一层毛栗子。
她本不予理会,甚至加快了步伐,想要将那声音抛之脑后。
“夏初,你和摄政王不是还有赌约吗?”
接而的这一句话,终是让夏初停下了步伐,苏浅乐口吻虽是淡淡的,却彷如在她的心口扬起巨大波澜。
这么隐秘的赌约,连蓝羽樱都尚且不知,苏浅乐一个被囚之人,又能从哪里获晓。
除非……
她回头看向苏浅乐,只觉得无数危险涌动身畔。
立在屋门口的苏浅乐尽显弱柳扶风之姿,敛去刚刚狰狞可怖的笑意之后,面容沉静之下的她,反而显出本该如花似玉的容颜。
“你输了呢。”苏浅乐目光冰凉,声音婉转。
一夕之间,仿若判若两人。
果然,人世间情事一丢,就有了清澈的骨骼。
苏浅乐敛去了唯一的痴心妄想,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夏初就着暗淡的院中烛火,查看刚刚已经检验过的左手腕处,那里的红点将近消散,只余一点粉红尚存,皮肤的周遭也没有其他中毒的泛色。
她不放心的伸出右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一番确诊之下,既没有中毒也并无异样。
夏初心中一松,眸光却一凛,正要讥她连危言耸听这招都使上了,骤见苏浅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凭你……也想刺死我?”夏初唇角泛起丝丝缕缕的嘲讽,她拳脚的功夫再不济,对付一个苏浅乐还是绰绰有余。
苏浅乐抽刀而出,却是直指自己的心窝。
“事到如今你还想以死逼我?机会我给过你了,若你执意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毛眨一下眼,最多帮你代为转告浅安,你在西域化为了一抔黄土。”夏初心如死灰不复温,再也不会因她而生出一丝怜悯。
苏浅乐却蓦然浅笑,笑容纯净,却令夏初心中升起一丝莫名心悸。
那笑,灿若夏花,过分明媚,就像燃尽生命的瞬时花火。
夏初只见苏浅乐手中的那把匕首高高举起,用力落下。
她半眯着双眸冷眼相看,并不打算施了轻功上前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