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少年祭酒还有几分是靠了出身,那么后来的三元及第、状元游街、位列少辅,便全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
“恭喜袁首辅,后继有人呐。”也有官员向袁首辅道喜。
袁首辅笑着捋了捋胡子。
另一名官员道:“我看袁首辅是双喜临门,既有了得意门生,又有了乘龙快婿,孙婿!”
袁首辅笑意更深。
是啊,两桩困扰已久的大事有了着落,接下来就是宝琳与顾长卿的大婚了,他得去问问钦天监可将良辰吉日算好了。
……
萧珩好不容易从一众大臣的包围中出来,浑身都出汗了。
他回到公主府,刚进屋子便瞧见上官庆也在。
他往桌上铺了十几个面具,问坐在一旁的顾娇道:“你看看,哪个才是你梦到的那个面具?”
“这些都是你找人做的?”顾娇问。
上官庆说道:“是啊,我把你的图纸交给铁铺的师父,每个人做出来的不大一样,有细微的差别,你看看哪个最像?”
“嗯,这个。”顾娇拿起右手边的第三个青铜獠牙面具。
这事儿原本已经过去了,不过听说剑庐的人又潜入京城了,上官庆于是重新重视起来。
“你不是要回燕国了吗?”顾娇问他。
上官庆风轻云淡地说道:“晚几日再回也可以。”
他要先杀光剑庐的混蛋。
他将顾娇挑出来的面具拿了出来,一侧目看到了臭弟弟,忙道:“你来得正好,你再把这个面具画一下,画得像一点儿,这样也好拓印了分发下去,让侍卫们去找。”
“好。”萧珩应下。
他坐下来,提起纸笔,开始画面具。
他画的可不仅仅是单个面具,还结合了剑庐弟子的装束,以及配上了那柄玄月剑。
臭弟弟可以啊。
上官庆惊艳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就好认多啦!话说,你们是怎么把箱子拿回来的?”
二人彼此看了看,萧珩不动声色地说:“秘密。”
“切。”上官庆哼了哼,“不说算了!不过,他们一次不成,一定还会来第二次,你们猜,他们今晚会不会来?”
不带二人开口,玉芽儿忽然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小姐!姑爷!郑管事来了!”
郑管事是安国公的心腹,他上门一定与安国公有关。
二人忙让玉芽儿将郑管事带了进来。
郑管事是跌跌撞撞地扑进屋的,他来到顾娇面前,双腿一软,顾娇及时扶住他的胳膊:“郑管事,出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
郑管事崩溃大哭:“国公爷……国公爷今日上街去给小姐买铺子……结果不知哪儿来的人……把国公爷抓走了!”
安国公出门都是带了死士的,并且武功都不差,能从他们手中将安国公抓走,可见对方不是普通的高手。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底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猜测。
剑庐。
顾娇问道:“他们可留了什么口信?”
郑管事哭着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抓了就走了……”
顾娇正色道:“在哪里出事的?”
郑管事哽咽道:“丽湖的东河畔!我看他们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萧珩眸光一凛:“西城门……他们是想把安国公带回剑庐吗?”
是啊,娇娇是安国公的义女,有安国公在手上,还怕拿捏不了娇娇吗?
他们要将娇娇引去剑庐,恐怕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要带走小药箱,就必须带走娇娇。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
萧珩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顾娇已经毫不犹豫地束上了长发。
……
暮色时分,一辆看似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京城的北城门。
车夫警惕地赶着车,另有四名侍从策马相随。
马车内,两名男子对坐而立,其中一个是被绑架的安国公,另一个则是昨夜将黎江平救走的剑客。
剑客带着一张银质面具,折了原本的容貌,但从脖子与手上的肌肤可以看出他年纪不大,而他一开口更是验证了安国公的猜测。
最多三十上下。
“安国公,我等并无恶意,请你稍安勿躁。”
他笑着对安国公道。
安国公自始至终很冷静,没做任何无谓的呼救,听了对方的话,他淡淡地说道:“你们打算带我去哪里?”
剑客冷冷一笑:“你不用知道,只要乖乖配合就好,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吃一点苦头。”
安国公没被他的威胁吓到,从容不迫地说:“你们是剑庐的人。”
剑客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易地猜中了,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不愧是安国公,机智过人。”
这是承认了。
看来自己的处境不妙。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们没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
自己死了不打紧,他只担心会连累娇娇。
剑客冷笑着开口:“怎么不说话了?是在想如何逃走吗?别白费心机了,你逃不掉的。你也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他们都以为我们往西城门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登船了。”
安国公淡淡地看着他:“你们抓我是为了威胁谁?安国公府、轩辕家还是大燕皇族?”
“都不是。”剑客笑了笑,“我们只希望请你的义女到岛上做客而已。”
果然是冲娇娇来的!
安国公的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
剑客将他的杀气尽收眼底,讥讽地说道:“哟,你还想杀了我?你一个残废能做什么?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你捏死!不过你放心,你身子骨这么弱,我怕下手没个轻重,把你弄死了,就请不到你的义女了!”
安国公不疾不徐地问道:“娇娇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对付她?”
剑客笑了一声道:“仇怨还是有的,毕竟在边关杀了那么多剑庐的弟子,当然了,那些都是外门的弟子,这笔恩怨不算大。只要她肯乖乖地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或许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放娇娇一马是假的,要娇娇的东西是真的。
安国公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再买了给你们就是,是她的盔甲战衣,还是她的兵器?”
剑客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比那些东西宝贝多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言罢,他挑开帘子,问车夫道,“还有多久到渡口?”
“三个时辰。”车夫说。
“没有近路吗?”剑客问。
“有。”
“那就走啊!”
“近路要穿过一片林子,可能会遭遇猛兽……”
“我们还怕猛兽?走近路!”
剑客发了话,车夫唯有照办。
万幸是他们运气不错,在林子里并未遇上任何凶险。
一个时辰后,他们驰骋在了玉水镇的官道上。
“前方就是渡口了,爷,您确定有船吗?”车夫问。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剑客对车夫可不像对安国公那么有耐性。
“是。”车夫悻悻地闭了嘴。
当然有船了,一切早已准备就绪,他们走水路进入燕国,再从燕国境内回往剑庐。
他留了一个管事回去给那丫头通风报信,那丫头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猜得出来得去剑庐找人。
丫头,剑庐见了。
马车在渡口停下,一辆大乌篷船缓缓地靠了过来。
黎江平站在船上,冲这边挥了挥手。
剑客从车窗里看见了,他颔首,放下帘子,跳下马车。
就在他打算将安国公连人带轮椅搬下来之际,寂静的穹顶忽然传来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啸。
整个夜幕都好似被这声鹰啸撕开了一道口子,磅礴的杀气如海啸般狂涌而来。
剑客与黎江平的心口齐齐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
厚重的马蹄声逼近,二人扭头望去。
只见暗夜中,顾娇背着红缨枪策马而来,带着踏破山河的杀气,红色战衣被夜风猎猎吹起,玄色盔甲在月色下反射寒光。
剑客惊到了:“这是……”
黎江平是见过顾娇的,可府上的顾娇与马背上这个散发着杀神之怒的人根本判若两人,他一时没敢认。
“上船!”
他终是反应了过来。
顾娇骑在黑风王矫健的马背上,冷冷地拉开了手中弓箭,一箭将他射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