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方自归透过酒吧里的朦胧和幽暗,看见客人越来越多,差不多都满座了。一个戴着窄边圆顶女帽的女歌手坐在了小舞台上,抱着吉他,对着丁字型支架撑起来的话筒,如诉如泣地唱起了校园民谣。
一束黄色的光照着小舞台,舞台背景像棋盘一样的木方格子上,挂着几幅好像黄土涂抹出来的画和一把残缺了的吉他。五六个蓝色的光斑在酒吧里移动着闪耀着,划过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有个心理学家做过一个实验,”方自归说,“就是叫一个英俊的男人到酒吧里找陌生女人搭讪,然后主动提出与女人发生一夜情,结果呢,差不多十个女人中会有那么一两个,愿意和帅哥发生一夜情,大部分女人会拒绝这个刚认识的帅哥。而心理学家把实验对象换成一个美女,让美女在酒吧里与陌生男人搭讪,让她主动向男人提出一夜情的请求,结果是差不多十个男人中,会有八九个愿意与这位初次见面的美女发生一夜情。两个实验的结果,几乎是恰恰相反。”
“渣男!”余青愤怒地点燃一支烟。
“这个实验结果表明,男人和女人的心理结构是不一样的。”
“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花心?”
“没错。而男人之所以花心,是因为一个许多男人都很难抗拒的原因。”
“什么原因?”
“基因。”
余青疑惑地吐出一口烟,方自归喝了一口酒,说:“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寻求基因的传递。因为呢,如果出现一个基因是不寻求被传递下去的,这个基因很快就会在时间长河中消失。所以,经过漫漫时间长河的淘汰,现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他们的基因99.99%都会有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的倾向。这一点,你能想明白吧?“
余青点点头,方自归接着说:“但在传递基因这个方面,男人是天然处于劣势的。”
“处于什么劣势?”
“女人生下一个孩子,她一定能确定她的基因在这个孩子身上,但男人不能完全确定,特别是在远古没有婚姻制度的时代,这是由于男女天然的生理结构决定的。在原始社会,人类没有比较稳定的性关系,所以男人真是很难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那么,男人靠什么来提高他基因传递下去的可能性呢?就靠他像蜜蜂四处采蜜一样,他要尽可能多地四处撒种,这个策略,就写在了男人的基因里,是和女人的基因不一样的。”
余青暂时停止了哭泣,白色的烟在她眼前缭绕。
“现在不一样了,”方自归说,“男女平等了,男人要确定自己的基因是不是传递下去,也有办法了。据说用一张擦过嘴的餐巾纸,就能测量基因序列,就能进行亲子鉴定。但是,男人倾向于四处撒种的这个基因,是千百万年来形成的,它有巨大的惯性。时代,科学,突然进步得很快,可男人基因的改变来不了那么快,男人还来不及进化。”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理论。”余青冷冷地说。
“我是从哲学角度来讲的。”
“男人的哲学。”
“华欣的不忠,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因为他而折磨你自己。男人基因的改变,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这——”
“我是死脑筋,我要求的是公平公正,我变不了。”余青咬着嘴唇把头侧向一边,又开始流泪。
“我非常非常理解你。我没有老婆,但是有过女朋友,我能够想像,如果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乱搞,我也会疯的,女人凭什么要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有些男人战胜不了他的基因,特别华欣又是这方面弱到爆的一个弱者,一个2B中VIB!”
余青扭头看方自归一眼,又侧过脸去,任眼泪流淌。
一阵沉默后,方自归说:“余青,对不起!”
余青有些奇怪,“你对不起什么?”
“我也是男人。”方自归态度诚恳地说,“对于我们男人深挖洞、广交粮的恶劣本性,对于我们男人的基因,居然在公元二零零六年还如此落后,我做为男人的一分子,我郑重地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