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进了走廊,飘到了母司的脸上。
母司低着头,听着自己的手机,看着去过工地以后,在自己本来光亮的漆皮鞋尖上粘的一团污泥。
“我被几个歹徒劫持啦。”监理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啊?!怎么……劫持的?”母司惊讶地问。
监理向母司哭诉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监理乘出租车到了自己家住的小区后,竟然就在小区门口,被几个人强行拖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被蒙上了眼睛。等到受了惊吓的监理可以睁开眼睛看世界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没有什么灯光的荒郊野外。
那几个劫持监理的人,首先把刚刚能够睁眼看世界的监理揍了一顿,让监理更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然后一个人对监理说:“如果你不签字,马上断你一条腿。”
监理从来没经历过这个,吓坏了,只好用颤抖的手在验收单上签了字。字签完以后,那帮人倒是没再伤害监理,开着面包车就扬长而去了。后来监理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村子,然后借一个村民的手机赶紧给母司打电话,因为他自己的手机已经被那几个人抢走了。
“那几个人简直疯了。”监理哭道。
“这还无法无天啦!”母司听到这里,也是气火攻心。
“梁总,您也小心一点儿吧。”监理说,“唉,我对不起啦,我对不起啦。但是您要知道,我是被胁迫才签字的……我这就先想办法回家了,工地上,明天我也暂时不去了。”
挂掉手机,看着灯光下办公室窗户上亮闪闪的不锈钢栅栏,母司有点懵,心想,哎呦,这事情有点儿棘手啊。
刚才还跟书记谈笑风生,没想到监理离开没多长时间,就出现了这么复杂的情况。母司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低头,就看见老鲍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从大门口进来了。
接到监理的电话,母司就从办公室里出来,站在二楼走廊里跟监理说话。此时,老鲍一伙走进院子,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母司看得真真切切。母司一看老鲍那个气势,意识到老鲍杀个回马枪是来找自己的,可是现在这个局面,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先躲躲。
母司顺势就跑进了离自己很近的女厕所。
老鲍看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人在办公楼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却怎么都找不到母司。
老鲍找不到母司,证明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母司顺势跑进女厕所,而不是逆势跑进远一些的男厕所,奠定了本次捉迷藏的胜局。老鲍及其爪牙万万没想到,母司这样英俊潇洒、英气逼人的人物,会躲在女厕所里。搜查期间,老鲍的一个爪牙也曾经在母司下榻的女厕所里匆匆一瞥,然而女厕贵地,不宜久留,他们并没有把那一排马桶间的每一间都打开来检查,而马桶间可以在里面反锁,自然就找不到母司了。
母司坐在马桶盖上,听到外面的人比较抓狂,甚至还听到有人说:“他的车还在,他的人肯定走不了。”
开始时母司还纳闷,心想老鲍怎么知道自己还没回家呢?坐在马桶盖上,百无聊赖,母司就琢磨,直到听到外面有人说“他的车还在”,母司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定是监理离开以后,老鲍还派了人守在外面盯着自己,所以他们一直知道自己还在大院里,他们一直知道车在人在。
看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是老鲍随性而为,而是他有所策划的。
可是老鲍实在找不到母司,在这个地盘上,他们也不能太过造次,真把这栋楼翻个底朝天,一伙人就只好悻悻地走了。
老鲍一伙走出大院后,书记就叫了两个保安在楼里接着找母司。书记也挺纳闷,母司接了个电话就消失了,后来外面吵吵嚷嚷的,书记走出来,才听说包工头老鲍正满世界找母司。这个时候,书记也不知道母司在哪儿,书记心想,不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什么大事儿,所以老鲍一走,就立即叫保安接着找母司。果然,保安还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面比民工更专业一些,终于在女厕所里把母司给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