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成悲痛地呼天抢地地倒在地上痛哭,凌啸则完全愣住了。德隆多虽然身体不好,又这么大的年纪了,病倒去世都有可能,但是因火灾去世怎么可能?那一片的四合院子里,家家相连,一旦一家烧起来,全胡同都可能烧掉。如果火是别家先起来的,那救火声还不惊醒细心的老陈?财物或许抢不出来,命总该保得住吧?如果火是从自己家烧起的,就更加不可思议了,临出发的时候,他们两个可是反复交代过老陈的,注意好火盆的位置,食物的新鲜等等,甚至还要求老陈去买些奴仆丫环之类的。</p></p>
在众人的劝慰下,凌啸扯着豪成急马而驰,赶回家里。即使过去了一个月,这里的废墟依然没有清理完全。黑漆漆的残柱子立在原址上,地上的灰烬在雪水里一片黑色的泥泞,豪成回到这里,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往事一拥而上地把悲痛顶上尖峰,他滚到泥泞里,拼命扒拉着残柱断垣,嚎哭直到晕厥过去。凌啸心下虽然也很悲痛,但是看到豪成的样子,他不得不忍住伤心的肆意,因为这时代里他还有个哥哥需要他照顾。</p></p>
多伦尔和刘子俊在回到宫中办完事务后也赶来了。看着苦劝豪成的凌啸,他们连忙去联系安排了一个客栈,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把两人拉扯到这里。顺天府的主管官员也来了,向凌啸和豪成解说当日的经过。来的倒是熟人,顺天府九品巡检昌杰峰。</p></p>
从昌杰峰的话语里,凌啸和众人知道了一些当日的情况。</p></p>
“当日子时时分,卑职正带领巡捕兵士在西直门一带巡街,听到锣声报警,急忙赶了过来,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火势就蔓延到了十七八家院子了,救也救不及了。事后因为火灾的损失实在太大,死了将近四十人,还有两位大人的父亲,我们顺天府可不敢怠慢。经过近半月的调查,终于排除了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因为有人看见火是从豪大人府上开始烧起来的,而且在事后,从豪大人父亲的卧房里找到了三个火盆的铁壳子,估计是老人家天寒怕冷,多用火盆失火造成的。老人家和一位仆人的遗体都好好地躺在地上,仵作没有检查到有什么伤痕。后来当时还在京城的容若大人,帮两位收殓了遗体,就葬在大钟寺外的坟茔岗中。还请两位大人节哀顺变。”</p></p>
看来事情只能是这样的,凌啸不得不相信了官方的调查结果。</p></p>
凌啸遣走了昌杰峰,向众位同僚致谢,约定了三日在这小院里设灵堂祭奠,至于一应杂事,都交给了自告奋勇的刘子俊。众人带着豪成,买了花圈香烛纸钱,随凌啸到坟茔去哭拜一番。</p></p>
凌啸在这时代里认识的人不多,容若、忽灵赤、术裕、固韬等人都随圣驾去了西宁,其他有道理能请的都请了。章彭贝勒府的几个爷们小姐,已经当上太医的叶城老头,还有就是一干侍卫里的在京同僚,稀稀拉拉的没有二十人。倒是豪成自小在京城里长大,狐朋狗友来的倒是不少。</p></p>
兰芩和雅茹是随佟性来的,佟性轻声安慰了凌啸几句,就上祭去了。雅茹看了看这自己昔日的奴才,也安慰了凌啸几句,就向豪成走去慰问。兰芩一脸同情地拍拍凌啸的肩,递过来一张银票,温声道:“师傅离京一月,伯父就阴阳相隔,还请节哀顺便。老人家们都是为后人好的,白事不需要铺张,他在天之灵定不会怪你们的。如今你们纳兰一族艰难,过后的门路还是想办法走一走。这点银子是弟子的一片心意,希望师傅勿要拒绝。”</p></p>
在凌啸这明党分子的家丧时候,这几位能来,他凌啸就很感激了,如今兰芩的一番话,凌啸就更是温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随便应承下来的徒弟竟是一个情义女子。刚送走了他们,叶城和一人挽手从院门进来,原来是顾贞观。刚刚寒暄两句,正要把两人请进屋里,一大群人拥着一位公子上门了。</p></p>
凌啸愣了一下,连忙上去迎接致谢。</p></p>
凌啸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豪成是六品侍卫,这品级在京城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四品在整个朝廷里,已经是中级官吏了,两人又还立了功劳,所以在惯例上,礼部还是派人来致祭慰问。</p></p>
贵气逼人却温和如春,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扎着黄带子,手拿着一柄和着的流苏折扇,说不出的倜傥文雅。凌啸见过这位十六七岁的贵人,他可不是什么公子哥,他是八阿哥胤禩。</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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