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却沉默了,坐在轮车之中,大口大口地喝着浓茶,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之中。</p></p>
先生知道,戊寅之变象是一把利刃一样,一刀下去,把康熙年剖为两半。</p></p>
这,是一个后康熙时代!</p></p>
自己现在给凌啸的每一个建议和思路,都将影响着凌啸在政治舞台上的发挥,对勤王军的命运和国事的走向具有战略上的意义。他不得不慎重,因为,康熙是浴火重生凤凰涅槃,还是湿身怕雨蛇咬爬绳,邬思道自己也拿不准。</p></p>
良久,邬思道长叹一声,“就这样吧,秉持你的本性,不变应万变,到时候观察皇上的变化,咱们再调整。倒是饭吃一口别忘记扒下一筷子,之前的勤王军可以不管皇储之事,但现在却不得不管了,毕竟,我们都不能预料,皇上会不会身心大受打击而。。。而圣体违和。二公子,其实四阿哥虽死,可他临死前,也注意到了谁继位的后事呢!”</p></p>
雍正也注意到了谁接康熙班的事情?凌啸一面认可不变应万变,一面兴趣大生,“哦?这个怎么讲?”</p></p>
邬思道禁不住想起了当年枫晚亭的情形,希嘘道,“思道观察四阿哥此人,他心狠是心狠,却不是全然嗜好杀戮的人。其实说白了,他就是那种推崇乱世用重典的法家,国事如此,家事如此,争位的事情更是如此,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在乎承诺啊、名声啊的,早就安排人在养心殿干掉你了!”</p></p>
凌啸点点头,心中想起十四阿哥送来的“油炸小二哥”和带来的雍正遗言,感叹一声吩咐沈珂道,“我凌啸做人恩怨分明,雍正阉割老二虽不是为我,但也是为长公主报了仇,沈珂,去把钮祜禄氏送回雍和宫!”</p></p>
沈珂连忙去了,邬思道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胤祥虽然带了康熙痛恨钮祜禄氏的消息,但凌啸对这女人的报复实在太容易让人诟病,送回去也好,免得凌啸一激动把她扔到军营中慰安,那可就为大家肇祸了。</p></p>
见凌啸从善如流,邬思道更加用心地为他赞画,“既然雍正不是那种人,那思道就有疑问了,他犯得着杀尽皇上的妃子么?显然,其中有问题!照思道来看,他是在为儿子弘时计,希望今后会照料弘时的人登基,他用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必死之身,在帮老十三和老十四!”</p></p>
这是从何说起!凌啸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听邬思道表演石头里榨油道,“德妃死了,十四阿哥孤苦无依,十三阿哥的母亲又早已经出家,但其他成年阿哥的母亲都活着,这世道,有后妈就有后父,谁说枕头风全无影响?嘿嘿,雍正索性把她们全杀了,成年阿哥们在后宫奥援上一平齐,这不是帮十三爷十四爷是什么?至于二阿哥的额娘皇后早死了,阉割他,四阿哥是不是一搭两就,我也不知道,但杀光后妃帮人,这点是可以认定的!”</p></p>
连如何利用必死之身都有这么大的学问在里面?这是个什么世道啊!</p></p>
凌啸彻底地服了,“这还用说,如果真的皇上身心受打击太甚,下一代我们当然是顶胤祥啊!”</p></p>
话虽是这么说,但只有凌啸自己清楚,就算自己介入暗助,胤祥也只能说胜算大了而已,经过这一次的戊寅之变,谁还敢小看龙种?假以时日,智识和才干与日俱增的阿哥们,都不是省油的灯!</p></p>
师徒两人正在密谈,就见胡涛连蹦带跳地用伤脚跳进来,急匆匆地禀报道,“爷,不好了,十三爷、十四爷和张廷玉分别派人过来,说是皇上刚刚在乾清宫理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口气连杀五个御史言官和翰林学士?!他们怕出什么乱子,请您赶紧进宫去劝劝万岁爷呢!”</p></p>
凌啸固然是惊得一蹦而起,就连邬思道也用残腿跳了起来,又复摔入轮车。</p></p>
康熙一定会受刺激而变化,这不,竟然杀起言者无罪的言官,也杀起当年苦心招揽的学士来了!</p></p>
两人瞪大眼睛骇然对视,谁也不知道康熙往哪里变。</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