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皇阿玛之蛰伏深宫,儿臣虽知您是伤痛娘娘们罹祸及二阿哥致残,夜夜担心圣体吃不消之余,亦夙夜痛恨自己之无能,不能为皇阿玛分担一二。今日忽闻皇阿玛言石玉婷改嫁事,儿臣心中之忧豁然开解。儿臣此刻咀嚼皇阿玛之言,有所悟,特请皇阿玛指点。”</p></p>
呵呵,朕昨晚那是憋的,今天醒来还在后悔,这家伙却说有所悟,且看他悟到了什么。</p></p>
“夫天地之滋养万物,以生死代谢、弱肉强食为铁律,而人为万物之灵,夺天地之造化,能知觉、能习学,能喜怒哀乐惧,能文化传承,诚天地先前所未料到,故人间除生死代谢、弱肉强食的铁律之外,便有了欢与苦,此已非上天所能驾驭帮助,唯有求诸己身。”</p></p>
这有点跑题了啊!康熙一见凌啸不再接着认可自己了,看得有点漫不经心了,但很快,一段白话让他别有所悟。</p></p>
“所以,阳光底下所有的痛苦,有些是能解救的,有些是不能解救的。不能解救的痛苦,把一切交给逝水流年,忘却!而能够解救的,无须管贞节牌坊,解脱为先,弥补继之,如实在无法弥补,拼尽其能加以超越,以更加闪耀的光芒,盖过瑕疵。世人景仰高山,不也常常只看巅峰?倘若有人责难其山涧沟壑很矮,那这人不被当成疯子,也会被看成是吹毛求疵!既往看太阳,对上面的暗斑大为不解,皇阿玛之言,也让儿臣豁然解开一长久疑惑呢:世人之中,何人谓之不光芒万丈?!儿臣愚钝,如有入魔着相之处,望皇阿玛训示。”</p></p>
康熙拈信寻思良久,脚上却不觉走到窗前,眯眼向朝阳看去。不能说凌啸的运气不好,或者说是康熙的运气更好,虽然他这样裸眼看太阳的方法不太好,看得不甚清楚,但康熙毕竟是有点老花眼之人,细麻子、微翳子都不缺,太阳没斑都会被他看出斑来呢!</p></p>
古人求道为学,讲究效法天地,康熙一见太阳都如此,对自己的苛求立刻就松了三分。不过,他终究是喜好完美的人,稍稍放下桎梏后,如果允许自己解脱为先弥补在后就算完事,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自渎”,绝不是他的性格!</p></p>
如何超越前人前己,到巅峰、到光芒四射,已经成为康熙一种自渎包袱下的强烈冲动!</p></p>
“呵呵,这小子想劝慰朕,还居然偏偏说是朕让他悟的。嘿嘿,超越两个字可是你说的,超越,超越。。。。”</p></p>
不管是康熙本自己想解脱,还是凌啸的话当了催化剂,总之,暂时得到解脱的康熙十分兴奋,一面激动又叫劲地自言自语,一面心中倍感凌啸的贴己知心,顿时横跨大殿,准备把凌啸叫醒开工。</p></p>
毕竟,凌啸叫嚣的“超越”给康熙接受之后,那就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皇帝要超越的目标,说出来都磨死人,首先要磨的就是凌啸自己了!日上三竿还不去搞事,超越是睡出来的吗?!</p></p>
但康熙刚刚跨进西暖阁,就听到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在梦呓,“福晋,不行,不行。。。。”</p></p>
康熙大吃一惊,望着这个呼呼大睡的家伙,不晓得凌啸是在说自己改嫁石玉婷的决定不行呢,还是在做着对自己儿媳妇不堪的春梦说不行,总之,康熙觉得凌啸口角的涎水很是刺眼,因为那让他老想起垂涎三尺这个词汇。不管自己最终嫁不嫁掉玉婷,凌啸这家伙是想都不要想的,毕竟,天家脸面在其次,关键在于,那样做,岂不是救了媳妇苦了女儿?!连康熙自己都在为凌啸庆幸,庆幸他说的是“不行”,要是说的是“行,来吧”,康熙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狠狠揍他一顿。</p></p>
好在,康熙也的确变得通脱了些,在忽地记起自己也好像梦到过石玉婷之后,他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万恶淫为首,却是论行不论心的,自己看上的儿媳妇,没人景仰是没天理的,凌啸和自己兴趣意识相近,梦到一下,连圣人都不会怪的。</p></p>
一眼看到手中信纸,康熙的思绪又回到“超越”上来,马上伸手就去推凌啸,“起来,起来,快点起来。”</p></p>
凌啸没敢在黄绫榻上睡觉而匍匐一晚上,加上绞尽脑汁写信,自然是没有睡好的,一转头埋进臂弯,咕隆着道,“姑姑,让我睡一。。。。”</p></p>
叔可忍,婶不可忍,康熙终于怒了。</p></p>
他拿着那本写了信的手札,在凌啸脑袋上狠狠地拍下去。</p></p>
“睡?!姑姑?睡!姑姑?啊?!”</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