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造次!”卫令席击按下了守灵侍卫们的剑拔弩张,苦笑着道,“十四爷息怒,奴才也觉得您说得有道理,可惜的是,这的的确确是皇上的旨意,万岁爷也真的没有说发生万一之后该怎么办。但我的十四爷啊,您说奴才矫诏,奴才万死也不敢当!您想一想,如果真是矫诏,奴才岂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而不把假圣旨编圆了?”</p></p>
席击的这解释合情合理,胤禵登时就信了,可信了之后他就更加的懵,差事真的不好办啊。</p></p>
老十四正苦思之中,却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凌啸带着中军官贾纵,自偏殿甬道处缓缓行来,发现了席击之后便是一愣,笑问道,“老席什么时候到的,刚才听这厢有山呼声,莫非是有圣旨来催促本王?”</p></p>
人怕当面,席击和胤禵倍觉尴尬。凌啸是真的日薄西山,还是小有波折罢了,他俩尚无法判断,软也不是,硬也不妥,席击只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钦差的固有排场也忘了,硬着头皮将圣旨呈给凌啸,然后,冷汗直淌地看着凌啸的反应。他和老十四都清楚,这道不完整的圣旨,其实是把自己两人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被动境地,凌啸要是存心不奉旨,第一个和第二个牺牲品,多半就是自己两个!</p></p>
然而,凌啸展开黄绫看完之后,没有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任何悲愤的意思,他只是呆立半晌,掏出虎符丢给老十四,无言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贾纵令道,“小纵,留下二十四扈从随爷觐见,其余卫队及舰船,你即刻率领他们,回厦门驻地吧!”</p></p>
这。。。这不就算是奉诏了吗?!</p></p>
贾纵大为诧异的时候,胤禵却是心花怒放,一个残忍毒辣的念头在心头一闪,如果可以,他真想等贾纵带领勤王精锐走后,便把凌啸和席击全给办了!可是,他很快就放弃了,与其说老十四是没有胆量,还不如说,康熙突然这么对凌啸,让他突然又升腾起了继承皇位的希望,他可不想因为行事过分而坏了自己的圣眷。</p></p>
但圣眷这玩意,在凌啸心中早已变得很不可依靠,而且他也觉得维持和坚固圣眷,让自己累得不行。康熙突然变化得像神经病一样,凌啸是很奇怪,但更多的,却是对康熙没有个常态而痛心,并且痛得愤愤不平。</p></p>
凌啸的怒,不是为什么虎符。说句心里话,凌啸相信自己秘密囤积于福建的先进武器,也相信自己在勤王军中的威望,登高一呼,旧部便能景从如云,有没有虎符都不重要!他的怒,更多的是康熙对那反动论贴的背书!而如果真有哪天革新有了一定基础后,康凌因为无法分享权力而反目,凌啸是一点都不会怨恨康熙的,毕竟那就是最普通的人性。但康熙选在这革新尚未完全铺开,且中日大战的当口上挑事,凌啸就绝对无法原谅他。。。。。这和资敌有什么区别?!</p></p>
这愤怒,让他紧抿了嘴唇,在五月初七赶到扬州的一路上,凌啸再也没有笑过,即使在行宫看见了康熙,凌啸也是一副负气模样,脸板得比尼姑庵的门板还阴。可是,单独接见他的康熙,却就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等凌啸呆板板地行礼完毕,老康笑吟吟道,“呵呵,怎么,啸儿心里有疙瘩了?别这样,朕对你的圣眷依旧。。。。。。。”</p></p>
说句老实话,凌啸的心也不是石头长的,他最开始也真的担心康熙出了什么事,导致诸如老年痴呆什么的,才发了些破坏超越革新的昏令。但在看到康熙不仅音容笑貌一切正常,而且言语甚有条理之后,不禁勃然大怒。</p></p>
生平第一次,他对康熙使用了金石之音。</p></p>
“皇阿玛,是臣忠依旧吧!”凌啸刷地一声扒了王袍,胸膛坦呈出那首小诗,反讽道,“容若告诉儿臣,皇阿玛不仅给一份论贴批示了一个大大的善字,而且还将明发天下,告诉天下人,奉旨超越的儿臣是曹操。儿臣若真是曹操,儿臣若没有臣忠,焉敢孤身来觐见皇阿玛?!”</p></p>
毋庸置疑,一个从来不在你面前挺腰子的人,突然间发火了,即使他是臣子,即使他是晚辈,也会让你倍受冲击的。现在的康熙显然就是这样,在凌啸的火气之下,他不由得一怔。</p></p>
当然了,老康这不是畏惧,而是吃惊和无奈,“养移体居移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市井性情。。。。。。。。。。既然明知道不该来,为何还要来?!”</p></p>
谈拧了?!</p></p>
凌啸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眼睛飞快地闪向康熙身后的几扇屏风。。。。。康熙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由衷感到凉水没顶的恐慌,难道自己不做曹操,康熙却要做朱元璋不成?</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