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城市堡垒此时处于一片荒漠沙丘之上，沙丘坡度起伏，最高点高度近百米，这使得城市堡垒在不时需要调整角度，甚至出现小幅度倾斜。

这给它的降速提供了合理的客观原因。

墨夜站在沙丘顶端，看着巨大的城市逐渐远离，阴霾天空，土褐色的空中城市，金黄色的沙丘，黑色的雨帘，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冰冷的淡银色光芒之中。

即使是在帝都星上脚踏实地墨夜再一次感觉到强烈的不真实感，“如果这只是场梦呢？”

板砖打了个呵欠，尾巴在空中钟摆一样荡来荡去“你倒是想。”一刀子刺穿自家饲主的白日美梦。

这刀子给的很有自家主人的风范，以至于法师阁下无力回应。

墨夜迈开步子并没有直接瞬移离开赶路，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七号城市堡垒之后，远远眺望能看见城市边缘的城墙。

在她身后一根人棍被风卷缠绕在空中随风飘啊飘啊飘。

“主人，伯爵的身体情况恶化很严重，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黑雨腐蚀了伯爵的双臂，即使如此他的意识依然清醒。

墨夜摩挲着戒纹，考虑要不要试试将人送进空间戒指，犹豫了几秒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清洗程序可以随环境变化调整进阶，就在不久前她还以为至少帝都星尚未空间融合区域不会受影响可现在呢。

为了一个小实验不值得冒如此风险。

伯爵飞在距离地面十公分左右的低空，身体被风卷缠绕却没有任何着力点，受到黑雨腐蚀的痛苦得不到任何转移缓解，只能咬牙强撑。

那悲惨凄凉的模样让墨夜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冷血残忍大反派。

“主人，你怀疑他是西恩安置在帝都星的间谍？”

“算不上，顶多算是西恩放在帝都星的其中一颗暗子而已，能用则用。”换句话说不能用也不要紧，这样的人绝不止伯爵一个。

广撒网，总有那么几只小鱼儿可以被网住，在他划定的区域成长成大鱼。

轰隆隆，轰隆隆，

墨夜抬头望天，只见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蓝色与银芒交织，风暴在积聚。

黑雨腐蚀性的传播方式发生改变是一个信号，不仅是传播速度变快的问题，这意味着这个程序适应了帝都星的环境并正式开始升级，危险性大幅度上升。

“真的不能阻止程序运行？”墨夜看着远处聚集的风眼低语。

“除非能量不足以支撑运行，或是它的运行影响了彼得斯城的稳定运行。”

小七看着墨夜，小翅膀飞快的扇动“主人你有办法了？”

墨夜脑海中的小人儿牵着线团飞快的旋转奔跑“一点点模糊的想法。”

小七想问，好奇心化作小星星满头乱飞，墨夜却不打算立刻满足它的好奇心。

不是不想说，而是想法很粗糙，她还需要一些信息验证她的想法。

伯爵在沙丘上低空飘飞，表情痛苦扭曲，可是因为空间禁锢反而进一步延缓了黑雨的腐蚀作用，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呵呵，你和你的探索者团不是自诩正义代表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不是自以为救世主吗，你们不是热衷于拯救世界吗，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墨夜阁下，你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

不堪忍受痛苦却保持清醒意识不想活了却无法下定决心自杀的伯爵将所有的痛苦愤怒化作对墨夜的语言攻击。

伯爵的精神控制力再一次令人惊叹。

“正义代表？”墨夜眉尾微微上扬“他是不是对夜阎罗探索者团和我有什么误会？”

伯爵有一瞬间忽视了黑雨带来的痛苦，这是什么见虫的回答。

“主人，团队宗旨？”小七小声提醒。

“哦”墨夜点点头，对伯爵冷冷道“我代表正义惩戒你，你有意见？”

“主人，他也许只是想要刺激你杀死他。”

以这个人的精神控制力，到此依然可以保持清醒思维，完全可以想办法自杀，可是强大的求生欲偏偏不容许他做出这种事，于是只能清醒的承受痛苦。

“西恩和你联系过吗，在帝都星，这段时间”墨夜轻声提问，每一个字清晰的钻入伯爵的脑海，即使不想回答，不想听见，可是却无法抗拒。

墨夜想到安德鲁从虫域带来的关于阎安的消息。

“你们有必要在这种连活下去都不确定的情况下非要抓住阎安吗？图什么呢？”

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墨夜在自言自语。

她并不期待能从伯爵口中得到答案，连读取记忆也没能发现任何端倪，不是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就是他真的不知道实情。

“要抓阎安非得在这时候，不急着想办法离开陌生危险地方？”

这不合理，太不合理，墨夜脚步顿住，“除非他们并不担心也不怀疑后路。”

至少是自认为可以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自信的错觉？

除了西恩，墨夜脑海中实在想不出另外一个人名。

“主人，万一他们真的有办法离开帝都星呢?”

想到此刻帝都星强烈的不稳定空间波动，帝都星能够对彼得斯城进行空间撞击与这背后空间波动的异常也脱不开关系，一切皆有可能。

墨夜跟在城市堡垒之后徒步许久，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

带着伯爵在外面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了七号城市堡垒，没有惊动任何人，墨夜直接瞬移去往原执政办公大楼。

“主人？”

墨夜隐匿在黑暗之中，次元空间随着她行走的每一步瞬时触发，以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她。

墨夜途径的每一条街道都能看见麻猴反抗军正在接管堡垒的各个哨所。

“小七，进行排查，将与伯爵有关联，疑似与西恩有关联的人整理一份名单。”

“是，主人。”

墨夜转到市政大楼，这是整个城市堡垒的防御中心。

高耸的市政大楼没有任何窗户，土褐色的石柱看上去像是一根巨大的烟囱。

墨夜进入市政大楼内部，蜿蜒曲折的洞穴管道，完全是为了虫族的存在而设计。

一眼望不到尽头。

“主人，你怀疑阎安还被留在这儿”伯爵在意识到身处何地时挣扎着开口问道。

墨夜瞥了一眼伯爵“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那个时间不足够让那些人带着阎安安全离开，只有让他们误以为墨夜已经离开才有可能再次现身。

......

封闭洞穴内，阎安躺在地上，半透明的胶状物将他全身包裹，能看见听见却不能开口说话，每一次开口那些胶状物就会向内流淌，让他无法呼吸。

闭着嘴呼吸却并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