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最好了,我们家老爷呀,不容易啊,”李德芳心里头一动,对着马头叹气道,“不是我说家里头的大爷小爷们坏话,实在是不争气了些,我们家老爷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不能致仕,就是因为家里头的人不争气,只能是在外头顶着。哪里像是三爷这样的玉树俊秀之人,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大人可真是感叹极了,若是有一位家里头的大爷能这样的,也就好了!”
“现在只怕是不能退休,”李德芳对着马头笑道,“还要继续操劳干下去才好。”
“中堂大人辛苦操劳,万岁爷是知道的,”马头说道,“听说也有嘉奖,这不是好事儿吗?”
“是了,只是内务府这里当差了有些时候,总想着要再动一动才好,”李德芳剥了一个橘子,先是献给了马头,“哎哟!角儿来了!”
出将的帘子一掀开,《锁麟囊》这一出戏,就上演了。
四九城之中,这一两年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锁麟囊》,后头也有别的戏风靡一时,不过这出戏用的角儿少,又是十分喜庆的事儿,所以一般只要是有角儿会演这个,第一本就是这个戏,李德芳摇头晃脑的欣赏流水般的唱词,“真是好戏啊好戏,这善恶到头终有报,好人有好报,可真是半点都不假!”
“是了,”马头点头道,“听说如今京中嫁女儿都多了这样一个锁麟囊的袋子来,而且不作为传家宝,真的拿来送给贫苦之人,作为行善积福之用,这倒是新流行出来的!”
“是这个理儿了,这出戏好啊,算起来,难怪是万岁爷喜欢的。”
“万岁爷如今最喜欢的,还是《龙凤呈祥》!”马头笑道,“这是各路神仙名角都要到的大戏,文武双全,旦生丑须齐全,却不知道今个有没有?”
“叫人来问一问,不就得了?”李德芳笑道,他摆摆手,示意外头伺候的小厮进来,“今个的戏,有没有《龙凤呈祥》?”
“回爷的话儿,《龙凤呈祥》这出戏,今个没有上,通天教主这位是凤,这样的凤,只怕是寻常的龙配不上!”
“这话说的很是,”李德芳点头道,“凡事儿都讲究一个敌体,讲究一个搭配,若是寻常的角儿来,只怕是这龙就要被凤给压制住了!”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二楼的飞檐,上头就是福康安等人坐着听戏的地方。
西南会馆此处的二楼,恰是最好的听戏位置,此处装潢的十分典雅古朴,一色的用紫檀木的家具,墙上挂着是唐寅的画儿,颜真卿的字儿,摆的是宣德的铜炉,哥窑的翡翠青,此处似乎只是为听戏之所,当中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圆桌,三个位置面戏台而立,三和位分最高,坐在中间,福康安和海兰察左右坐着,瓜果清茶,倒是认认真真的看戏起来,三和和福康安都看的出神,就是海兰察有些不耐烦,实在是坐不住,于是起身到了后头,盘膝坐在了罗汉床上,闭目养神来。
侯艳年垂着手站在后头,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春秋亭》这一折演完,三和开口笑道,“好戏啊!三爷,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