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扑,正好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萧玄弈怀中,沈舒窈全然不觉,还在暗暗称奇自己身手灵活,看来这段时间伤势恢复得不错。
她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一丝踏实之感,然而......这触感似乎有些不对劲,层次分明,韵味悠长敦厚,令人心神宁静的沉水香,这高雅脱俗不对劲的源头——
她愕然地抬起头,器宇不凡的容貌,结实宽广的胸膛,透着十足男子魅力的正是——晋王爷萧玄奕。
瞬息之间,沈舒窈的脸颊渲染上一层若蜜桃般的红晕,并且迅速蔓延至耳根,此刻她无比懊恼,且又带着一丝羞愤,真想挖个坑把自己活埋算了,简直是丢人他娘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萧玄奕不动声色就这么俯视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俨然美人投怀送抱依旧一副坐怀不乱,有匪君子,不为所动的高尚情操。
沈舒窈窘迫地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此刻狼狈不堪的她大脑却异常清明,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往外涌,她估摸着最近智商下降许是核桃吃得太少,看来得多补补脑子了。
于是,沈舒窈有些局促地推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出了那道怀抱。
她看着萧玄奕欠揍的脸,在心中腹诽了足足一万遍,算计不是他的对手,打也打不过,更悲催的是摆脱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凄苦现状。
良久,沈舒窈才略微调整好情绪,声音略微嘶哑,“恕民女负伤在身,不敢领受笞刑,若王爷执意如此,届时我命归黄泉不能为您所用,岂不是您的一大损失?”
她翦水双瞳紧紧瞪着萧玄奕,饥肠辘辘的腹中有两股怒火邪气,正打得如火如荼,让她无比郁闷,她真怕自己憋出内伤,缠绵病榻蹉跎了大好年华。
“无妨,先记着,待你伤势痊愈再执行不迟。”萧玄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一副主宰世人命运的散漫态度,轻飘飘道:“若是表现良好也可免除刑罚。”
“多谢......王爷。”沈舒窈沉淀了半天怒气,勉强而又艰涩地挤出几个,她认为较为诚恳的措辞。明明被他算计了,到头来还得感谢他的仁慈宽宏,这该死的混蛋算无遗策,处处挖陷阱等着她跳。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就这么着吧,她眸底忽然一亮,索性坐在凳子上,对萧玄奕道:“为了让我的伤势尽快痊愈,也为了让您百无聊奈,枯燥乏味的用膳旅途添一道别致的风景,我决定听从王爷的命令,陪您用午膳。”
萧玄奕微一点头,轻描淡写,“我向来惜才爱才,是以才让你吃饱饭养精蓄锐,届时才能更好的听我差遣,况且......就算是马厩里的马匹,也需喂足草料养足精神,方才跑得快不是?”
沈舒窈唇角明显抽搐了几下,她望着他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拳头登时握得更紧,萧玄奕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从容自若地吃饭。
沈舒窈赌气地拿起玉箸,戳在玉碗里“砰砰”直响,翻他的白眼一个高过一个天际。
直到她的眼皮都翻酸了,不打算再和此人置气时,适才发现人家根本不受半点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动作优雅仿若琼楼玉宇上翩然的仙人,对尘世间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都懒得理会。
而沈舒窈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卖弄拙劣的技艺只为吸引他的注意力,思及此,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单手托着下巴,了甚无趣夹了一块同心生结腩,恶狠狠地咬下去,以舒缓此刻心中的不快。
“我现在想知道,你到底让我替你做什么事?”
萧玄奕连睫毛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回了她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沈舒窈却依旧不依不饶,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小声嘀咕:“那是你们皇族贵胄的规矩,我们这些个小门小户没这讲究,说话做事全凭心情。”
萧玄奕缓缓放下玉箸,端详着她的神情,徐徐开口,“建安沈氏也曾是高门大族,出过三代宰辅,一代刑部尚书,可惜子嗣凋零,到了你这代唯你一人,你虽未能重振当年高门大户,但说到底亦算不得小门小户。”
家族没落,亲人离世,此生无所依傍,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沈舒窈犹记得顾府派人送退婚书时,那些人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的嚣张气焰。
她无意识地往嘴里塞了一根青菜,几乎忘了咀嚼,苦涩地咽下去,“如今我寄居在你的府上,甘愿受你驱使,全因我们之间的交易,如若你不能如实相告,你委托我的究竟是何事,那么这桩交易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