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阿元在吗?伯伯能进去吗?”江树东见着堂屋有灯光,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又没人应声,他急得就想冲进去。
“我,我在的——我就出来了。”于元一直等大毛二毛做决定,这会听见这话忙拖着夏夏藏睡屋去,“啪嗒啪嗒”地就跑出去了。
终于见着人,江树东忙问:“阿元,大毛二毛在这儿吗?贵宝说他俩在你这的。”
啊,贵宝大嘴巴。
于元犹豫了一下子,还是点点头:“在的。”
闻言,江树东狠狠抹了把脸,所有焦躁的情绪下来了。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问道:“那他俩咋不出来呢?”
“伯伯打大毛哥了,还赶他们走,他们好伤心的。”于元也见着大毛哭了,补充道,“他们不想回家了。”
江树东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只得道:“伯伯知道错了,让伯伯进去跟他俩说说吧,啊?”
于元不太想让人进,尤其夏夏还在里头,可是他是大人,他可能拦不住的。
“别进来了,我和二毛就出去。”略带嘶哑的嗓音从堂屋传出来。
看到被阿元拉进里屋的阿姐,大毛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出去,爹肯定会进来找人,阿姐就会被发现。
到时阿姐和阿元该怎么办?
还有二毛,难道以后他真的就要带着二毛住烂屋成天抓鱼吃吗?还是跟娘一样,离开村里?
离开了又去哪,娘在哪里?还要他吗?
他擦掉眼泪,带着二毛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脱下鞋子,抓起俩人唯一的行李——鱼兜,准备回去了。
他得脱下这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回到自己的原位。
冯时夏本想让人先穿了鞋子走,但大男孩坚持,她也无法。将早就包好在一旁的属于他俩的蛋糕塞到人手里,不敢出门,目送着他俩走进茫茫夜色中。
于元看见要回家的大毛二毛,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板正了脸色对面前的大人道:“伯伯,你不能再打大毛二毛了哦,也不能再赶他们走了哦,小娃子是都要有爹娘的。”
“阿元放心吧,伯伯不会再赶他们走的。”江树东看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儿子如是保证道,也不在意一个小儿此时的说教口气。
“走吧。”大毛头都没抬地说了声,又转头跟阿元说道:“阿元,你进屋吧。”
“阿元,我回家了啊~”二毛也招呼了声。
“嗯。”于元应道,想起大嘴巴的贵宝,进院前又回头喊了句,“下次还来我家玩啊!”
“噢!”二毛重重应声。
大毛也回头望望只有一点点微光的那个屋影,酸涩的嘴角勾起。
在这儿,他过了最开心的一个下午;在这儿,有个最特别的人,她不会说也听不懂,但是她比所有人都厉害,比所有人都好;在这儿,没有讥讽嘲笑,也没有同情可怜,他还是那个和二毛一样的孩子,是值得被夸赞的孩子。
阿元等到了他的夏夏,也许,属于他的还得往前,还需要时间,他想去等。
“路黑,爹抱你吧。”江树东抄起二毛抱坐在手臂上头。他看着二毛手里空荡荡的网子,之前可是有十几条呢。“鱼呢?”
“吃了。”二毛抱紧爹的脖子,伏在爹的肩头,看着后面默默跟随的二哥道。久违地跟爹这么亲近,他也忍不住依恋起来。
“那么些你们三个娃娃都吃了?”江树东有点不信。
“嗯,还有贵宝和李金豆,吃了煎鱼和煮鱼汤,可好吃了。”二毛今日才有点理解贵宝对吃食的那份贪恋。
“没饿到就成。”江树东也不好说什么了,鱼是俩孩子抓的。几个娃娃哪能做成什么饭,就算大毛在,也好吃不到哪去,估计是饿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