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尝尝味么?”方氏瞧向于元,见那孩子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只感叹这群娃子精怪,“好好好,算了,不跟你们几个娃子掰扯了。阿元,二婶回了啊,你明日别来太早啊。哎哟,这屋里不是还剩的有笋么?二婶这两根也不够一顿的,我再拿几根啊。”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方氏把靠墙根的笋装了四五根大的,也不想再被几个小孩烦了,径直没管于娟,几个快步就已经出了院子了。
“阿元,我,我的不吃,明日来,姐还给你啊。”于娟留下这一句,跟着也追出去了。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家啊?你还知道自己屋朝哪边开啊?你以为阿元是真认你当亲姐了?瞧见没?早就买好的糕饼,那么二三十个呢,那崽子宁愿分给那些个外人,要不是我今日来了,他拿了一个给你没有?连阿长那小子也是,嘴里说着多孝顺你爹呢,赚了钱也没见给咱家拿点啥啊,一分出去,就完全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大的小的都是,个个跟外人倒亲香得很。亏得咱家给他们分田分地又起新屋的,都是些个白眼狼!”方氏冷哼着不屑地朝路边啐了好大一口。
“娘你胡说啥呢?阿元不对我好?荣仔对我好了?大哥不孝顺咱爹,柱子哥孝顺咱爹了?阿元太瘦了,一个人住又没人给做饭,大哥才每回给他买这么些包子饼子放着的。大哥本来工钱就不多,你咋好意思拿这么多呢?”于娟还是气狠了,直直就给怼了回去。
“你个死丫头!你懂啥?!好,你现在大了,会顶嘴了是吧?看回去不好好让你松松皮。最近真是给你脸了,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咋生了你这么个蠢得出奇的?不如当初就早早给溺死。”方氏停下脚步抄起手里的锄头重重跺了地,且作势抓起来就要向于娟扬去。
“我自然是随了爹娘的,爹娘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你早没溺死我,如今你要是打我,我明日就吊死在屋里。反正在家里我也不被当人看,早就没有活路了。”于娟也不闪避,就那样鼓着赤红的眼睛看向方氏。
方氏一下子被最近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于娟这番寻死觅活的话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你你!谁给你灌迷心汤了?啊?谁养你吃穿到这般大?这是反了天了?行,我不动你,我看等你爹回来你怎么跟他犟?!”
贵宝一直见到方氏真的离开了,才跟小伙伴又呼啦啦回去灶房里,对着空了一半多的笸箩直跺脚叹气:“都是我摘的叶叶,婶婶才给做的,我摘了那么多的,哼!”
“堂、堂屋还有的。”于元歉疚、心虚又有点讨好道,不太敢正视小伙伴的眼神。
“别怪阿元了,她是大人的,小娃子都会怕的。不信,你问问大毛哥,他刚刚也怕的。”小豆子牵了于元的手,居中调合道。
听到这,贵宝回头看看大毛和二毛,气愤道:“你们刚刚怎么都不说话的!”
大毛看看小豆子,干巴巴地认下那条借口:“阿元二婶是大人,我们是小娃子。”
二毛:“我也怕的。”
“……”贵宝无奈,却也只好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冯时夏在卧室里头跟老人两个把花生都剥好了才等到安全的信号,中间隐约听着外头有激烈的对话声,但没有孩子来求助或者哭啊什么的,她往门缝窗户扒着瞧了好几眼,啥都没看到,便也只好按捺下心思了。
等几个孩子拉着她进了灶间,委屈巴巴又义愤填膺地跟她“告状”。
她才明白大概的事情。
不过她听那女声直接叫的阿越名字,应该是很熟悉的人才是,这里民风淳朴,应当没有那白日盗匪吧?何况,真要来抢,也不会留下这半笸箩了。
怕是邻居什么的见着了讨要了些去,孩子们有点舍不得了。
不过,不论如何,那女人往一个没正经大人的院子里来向一个几岁孩子要东西,可真是挺没脸没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