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不是因为价格而摇头，毕竟她其实根本就没懂对方大概说了什么，外头喊的那些话里有提到价格的，因为环境嘈杂和情绪影响，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拒绝交易只是不想为眼前的人继续靠这样养殖维持生活奉献力量。羊圈里没有刚生出来的小羊崽，这些羊不符合她的需求，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羊都带回去养，转身离开就是不想给男子希望。

“诶诶，大壮，别走啊！我家有，我家真有刚下了崽的母羊，你要几只？婶子再帮你找？”

“是啊，大壮，你可别听刁子瞎咧咧，我们的羊哪就不好了？肯定比他家的还干净还肥。我们都看出来了，这小娘子是嫌弃他家埋汰，咱可跟他不一样。”

“大壮，别不是你认识贵人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村里人了吧？要知道你这屠户的本事那说到底也是从村里学的。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后脚跟着出来的村人却几乎瞬间挡住了冯时夏他们几人的去路。

“大家伙说得对，石阿爷小时侯不知帮过我多少，我好几回在冬日里都要饿死了想进村讨点吃的，被村里娃子丢着石头赶，说我不该到村里弄脏在他们的地方，就是石阿爷拉了我去给口吃的才活下来的。在山里天黑迷了道，好几回都是他把我找回来的。我赵大壮承了谁的恩我心里自然有数，这几年我怎么做的，大家心里肯定也有数——”赵弘诚不再拐弯抹角，提高了音量将缘由道得明明白白，说到最后顿了半晌。

眼对眼扫视过在场的叔伯婶子等一圈，才继续道，“当然娃子们那时候都小，不懂事，我不会记恨村里谁。只是我阿姐要的不多，就一只羊，我先去石阿爷那看看。以后但凡县里有别人找我赵大壮要买羊的，我肯定还会介绍到村里来，到时候具体怎么着我就不管了。”

几个辈分几乎高一辈的大人被赵弘诚这番话说得都有了几分羞臊，只能用那会子谁家都不容易，小娃子闹的事他们不知，赵家住得远平时想帮衬也帮衬不上等等理由来安慰自己。

待众人觉得心又重新安稳地开始跳动了，才装作大度地笑笑，说就知道大壮是个义气有担当的，不然也不会偏是他被老猎户收了传那吃饭本事。还说赵大壮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这么小就能挣一家子的钱还认识这么多大人物等等。

赵弘诚没有再说话，只抓了神色有些黯然的卫子秋的手臂，冲大伙点了头，就带着冯时夏他们往山上去了。

村里的孩子倒还是很想跟上去继续看热闹的，平时村里就难得来外人，这会儿看他们脾气还不算坏，更直勾勾地就想跟上去。

但那些大人们即使知道这些娃子不是当时欺负大壮的那些，脑海里也总忍不住回想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个都把村里的娃子喊住了。

听到身后那些隐隐约约阻止的话语，赵弘诚挺直的背僵了一瞬，但立刻又回复过来，和卫子秋一块上前两步抱起迈着小短腿赶路的阿元和小豆子。

冯时夏被两人带着，沿着他们驾车过来的这边山间的小路蜿蜒向上，在路上还碰到了林子里转悠的不少羊。绕了半个山体到背阴一面半山腰的地方，面前出现了一排木结构的小屋。

屋子不大，总共就三间的样子。

屠户小哥喊了一声，虚掩了门的屋子里边没人应。他跟“高中生”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可能是去找人了。

冯时夏带着两个跟她一样好奇的孩子靠近最里边那间只有半身高围栏的屋子往里看，发现这还真是个羊圈，比刚刚那户养在睡屋里的都清扫得干净。

这会儿里头的大羊可能都出去吃草了，只剩了五只比小黑狗体型大一些的小羊崽正相互依靠着曲腿趴伏在墙边的位置。

“哇，黑豆，你看，羊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