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要选这个,这个有花。”小豆子扯着图纸一角,来回摩挲了着上头的几个图案,最后指着一套有图案的对襟衣裤道。
其他两个孩子也有各自的建议。
只于娟看着那些衣裳样式没说话。夏夏对阿元真的太好了,做一套衣裳的布要花很多钱,连娘都不会那么舍得在平常的日子里给荣仔做新衣裳。
真好……
冯时夏裁布的时候不是没注意到其他孩子的眼神,里头的艳羡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可即使如此,一向不跟他们见外的“肚仔”都没有要求也要一套。
她感到有些心酸,可帽子也就罢了,衣服这确实她目前做不到给孩子们每人都添一套。不止是工作量和时间的问题,而是她目前的经济条件不允许。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俗人,而不是什么伟人或者无私大善人。
她之前做那么多是希望跟她认识的这些孩子大家在相处过程中都能尽量感受到平等,不会觉得自己被轻视。
可前提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如今自己还负债的前提下,她只能先考虑自己和跟她关系最密切的人。
何况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平等的,人们出生的原生家庭各不相同,本来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她希望孩子们能感受到平等,同时不希望他们抛却现实,一味要求方方面面绝对的平等。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算不算得虚伪,或者她本可以私底下悄悄地进行,可她内心底一个声音又在告诉自己这份私心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她如今真的选择这么做了,却还是忍不住鄙夷自己。
或者是因为心绪乱了,早就熟练的针法在用的时候还是扎了自己好多下。
连小女孩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多次。
“呀,夏夏,流血了!我不要了,我还有好多衣裳的,不做了。这个坏东西我们不要它了。”本来已经对针渐渐开始免疫的于元见冯时夏突然被连扎好几下,血珠直冒,心疼地立刻过去就想抢了针扔掉。
冯时夏哪敢让他碰,见躲都躲不开,只得吩咐了让他去剥花生的新任务才得已继续。
其他几个孩子写了一会儿也跟着放下纸笔凑着热闹去剥花生了,想来学习无论在哪里都是件枯燥的事。
她没阻止。
这几个孩子都没上学,没有升学考试,没有应试压力,她更没把自己冠上什么“教书育人”的正经老师,只是本着在他们玩乐之余顺便让他们多认几个字,培养他们的兴趣,引导他们掌握一些学习的基本方法。
至于他们真正的学业,肯定还是要依赖这里的学校,她可是连这个地方基本常识都不懂的人。
能学则学,该玩就玩,强压是没必要的。如果她的出现是彻底剥夺这些孩子童年的快乐,那她觉得自己倒罪孽深重了。
比如,让他们剥花生的同时配合数数练习来速度竞赛,就既有趣又不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