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小家伙平日的睡眠时间了,这孩子头都一点一点了,小手却还没忘记摇动,眯一会儿自己惊醒继续接着干。
“阿越,夏夏不热了,不用扇了,[你睡吧]。来,把外衣脱了。”冯时夏停下手里的针,哭笑不得地拿掉小孩手里的团扇,又帮着把今天刚晾干的新衣服从小孩身上脱了下来。
别人买扇子是给自己享受的,这俩孩子买扇子是给别人享受的。上午给狗崽羊崽扇了好一通,现在又对着她来,真不知他们这些小脑瓜里绕的是些什么逻辑。
另外,他们从哪里看出来她热了?
她冷啊——
而自洗完澡后,这孩子一回到卧室就套上了收回来的新衣服,后来都要进被窝躺下了还是不肯脱,那模样仿佛就打算那么穿着睡觉了。
她都不知道该欣喜自己做的成品这么被人喜欢还是该难过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
“夏夏~”
小孩强撑了双眼,软乎乎地无意识咕哝的一声唤,蓦地就将她脑子里的问题搅了个稀碎。
嗐,这甜蜜的负担。
“睡吧。夏夏给你脱。”她尽量轻柔地将那崭新的三件套脱下去,外衣外裤还好,她选的料子不是纯棉,改过后的大小好脱得很。
可里头的新中衣,她那会儿却忘了多抛点余量,纯棉的下水后就缩了点尺寸,现在穿在小孩身上腰侧和手臂都有点紧绷了。好在这衣服本来就是打底的,虽然缩水了,舒适度还是不差的,不太合身的地方都被外衣遮了也没显出多难看来,将就还是能将就穿的,只是现在想不折腾人地脱下来就稍微有点难度了。
“夏夏不睡,阿元不睡。唔,不脱衣裳。”
小孩无可避免地更清醒了,说的话都有逻辑了。只竟还不怎么配合她的动作,耍起小性子来了。
这可真难得一见。
平日里这孩子对她的话奉为圣旨般地听从落实,连提要求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反抗了。
也就这会子还带点迷糊敢放任性子来,明明还小来着,这年纪在现代都才上幼儿园而已,却从不哭闹撒泼,总是像个小大人般要求自己样样懂事。
“要脱的。睡觉就穿睡觉的衣服,新衣服等夏夏把肚仔的做好了,你再跟他一起穿,好不好?”
可有些习惯还是不好放任的,穿这么多衣服睡觉哪能舒服?
她还是温柔且坚定地将小孩套上准备穿着睡一夜的衣服都给剥除了,同时也在想着或许空的时候可以再给小孩添两套更舒适的新睡衣。
“豆子?”到底小孩是听她的,没哭没闹地顺着她了,不过却疑惑地捕捉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冯时夏指指自己膝上绣了一半图案的料子,继续哄着人:“嗯。这是肚仔的,[等夏夏做好了],到时候你们一起穿新衣服去县城,好不好?”
是她大意了,之前觉得没什么,到进房间看小家伙对新衣服的喜爱那么明显,以至于她都能猜到这孩子绝对是打算明天穿新衣服出门的,才意识到另一个孩子的感受多么重要。
要是只在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关系,这还没什么。可到了县城,大伙其实都以为两个小家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她从那些人有时候明里暗里带着些可怜或同情的眼神里猜出来的。
就连屠户小哥他们至今都好像还不知道小家伙和“肚仔”其实并不是兄弟,更不是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