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现在知错了?早干嘛去了?!”薛进眯了眯眼,嫌恶地抽离了腿,复又摇摇头道,“要求也不是求我啊,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你还不要哑娘子赔钱了?真是不知所谓!现如今是他们反要上集风楼,到时要赔钱的可是你。”
“啧,真是可怜,屋里老小就三口人,这婆子两人要真是都抓了,那个小娃娃——”
“也不知能不能自个儿穿衣吃饭了?”
“就是能穿衣吃饭,一个小娃子懂什么?屋里没个照看的人,不要等这俩出来就没了。”
“唉,就是,哪怕不饿死,被拐跑了都不可知。”
“按说,地上那男娃子也没做啥太过分的,跟着来尽是受罪了。哑娘子若是饶过他,也算是积了德。”
“官爷、大人——哑娘子,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该惹到您头上来。我们小老百姓哪敢跟万寿医馆、齐船主他们对上呢?我们以后定绕得你们远远的。我儿这样还需要我看顾,就算他家去也看不好我孙孙啊……哑娘子,大伙都说你最是心善,你肯定不会对个小娃子这么狠吧?呜,我可怜的儿啊……我的孙欸……我这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哇……”老妇人就地匍匐上前,哭喊着就要够冯时夏的腿。
冯时夏本就对这打不死的婆子存着几分防备,耳朵里听她即将被带走了还朝着自己意味深长地提医馆和大佬的名字,不由得更是厌恶了几分。此时又见她朝自己扑上来,忙退了好几步,没让地上的人得逞。
“哎哟!哑娘子,你的心好狠啊——我们没拿走你半文钱,更没动你一根毫毛,你却一个都不肯放过,这是想让我们全家去死啊——我们纵有千错万错惹了你,娃子是无辜的啊——”老妇人就势扑在地上,头抬起后更是满脸狼狈,错愕至极地哭将起来。
大多数人都开始面露不忍了,连麻子都神色犹豫地瞅了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好几眼。
“你给我闭嘴!你还说得委屈?!若不是我阿姐聪明心细,若不是我正好在,这会儿被逼死的就是我阿姐,就是阿元这两个娃子了。我阿姐今日要赔不上银子,你们会放我阿姐走?不是也打算去集风楼的么?我这两个外甥离家不知多远,要是他们娘今日被抓了关了,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你孙子至少还好好地在屋里,有四邻顾着,有屋檐避着!你家孙子是娃子,我家娃子就不是娃子了?你家一个,我家还是两个呢!”
“你说我阿姐狠?我阿姐至少没跟你似的无冤无仇就来谋害人性命。哪个脑子里塞禾草的还忧心挖坑要埋自己的人回去手脚沾了泥、身上废了力气?狠毒?你自个害人没害到怪我阿姐狠毒?她是不是就得活该把屋里的钱全部掏了给你才叫心肠好?我阿姐从来不害人,还总舍得施了给别人,这叫狠毒?你孙子现在没人管全是叫你自个儿害的,跟我阿姐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想诬赖她!”
“自个儿儿子病成这样,一副药都舍不得买,还能拖了人来讹钱,你这样的才叫狠毒呢!没哪个比得上你狠!儿子都不屑管,能指望你顾孙子?说瞎话成性,真当我们个个是傻子呢?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大孙子还两说呢?就是真有个小娃娃,大人们自会有妥善安排,容得你借口脱罚?逼死你孙子?这是说集风楼的大人会草菅人命呢?”
赵弘诚带着戾气的一番话说得正哭嚎的老妇人脸色青白,变了几变后迅速灰败下来。
在场的众人好些都被说得脸通红,连看都不敢正眼看中心好似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的哑娘子和她身边伶俐可爱的俩无知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