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嗯,我洗了呀,就要晒干的啊。”于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怎的洗了?沾灰了?”于长顺嘴又问。
“穿了就要洗的呀。”于元歪头不解,他的大哥可能是傻了。
“穿?大哥的衣裳这么大你怎么穿?你没衣裳穿了?”于长心想下回是不是该给阿元做套新衣裳了。
“……”于元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哼唧了一会儿才道,“有衣裳的。嗯,我,我昨日拿错了,然后就不小心弄脏了呀,然后就洗了。”
这种语调于长已经很熟悉了,小孩在说谎,他刚刚分明说是穿了,这会儿又说拿错不小心弄脏的。
不是他穿的,那是谁穿的?
意识到唯一一个让小孩撒谎的可能,于长的脸在月光下忽地就爆红了。连看一眼身边的阿元都觉得脸热,什么都没再问就溜走了。
于元呆呆地看着已经转身的大哥,心说自己真的是太厉害了,随便编什么都能哄住大哥。
而于长托住衣服的手感觉上头的重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轻。他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该另外拿一套衣服换,可这念头一起,他又觉着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胡思乱想了才会避之不及。要是心如止水,哪还会这般介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陌生情绪,极力想着大伙明日帮忙的事情。
在村里,亲眷或处得好的乡亲之间在忙不过来时互相帮手是常事,大多都是你这回帮我,我下回帮你的换工形式,被帮工的人家提供一两顿饭食就是了。
可偏他自己,常年不在村内,换工没时间不说,家里也没其他大人在,想请桌饭食都没办法。
他思来想去,不若还是给个差不多的工钱,这样比较好。
几息的考虑把这件事定下,他抬脚再跨进卧房,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他退出去重新再进了一次,屋里还是刚才那样——左边靠角落的床已经完全换了个色。
难怪原先他进门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因现在这颜色跟土墙颜色比较像,都快跟整个屋子融为一体了,而他心里又想着大竹架子的事情,进屋就往衣箱去的,竟然在屋里打了个转都没看出来。
是女子换了整套被褥?
他神色复杂地上前两步,伸手触碰那从床沿垂挡下来的还带着印花的布料,很软很舒服,是上好的棉布,可不便宜。
看来是自己之前的被褥太粗了,人睡得不舒服。那女子应该原来的家境就不俗,平日穿的衣裳也不是他们这种粗布的,现在睡不惯自己这床也是正常。
嗯?睡,睡不惯?
于长的想法开始在脑子里打结。
他忽而意识到一件更严重的事,自家这床被一个陌生女子睡过了?他们原来还是用的同一套被褥!睡在同一个地方!
轰!
脸上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的红潮不过一瞬又重新覆了上来。
“大哥,我们的床现在摸起来好舒服的吧?睡起来更舒服哦~是我让哑婆婆给我买的~”悄悄跟在后头的于元看到大哥似是被惊到了而一动不动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又扯起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