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的娘经常因为榔头天黑不回家而生气地揪他耳朵，二叔会因为二哥荣仔偷偷下河而发脾气揍他。以前都不会有人这样凶地管他，可现在他有夏夏了。

他不怕的。

而且夏夏一点都不会打小娃子，更不会打他的。

夏夏最最喜欢他的，他知道的。

他都知道。

“夏夏，我明日好早就会来接你，你等我啊。不要再一个人去城里啊。”于元拍拍冯时夏的肩膀道。

冯时夏重重应声，狠狠揉了一把小孩的头，把他的小手交到老人的手里。

那头的于长等了一会儿才等回来人，远远见是俩人过来的，头顶的月儿虽然没照清两人的面貌，但身形明显是一大一小。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以超乎以往的频率跳动起来。

怎么会？

这女子真的不怕么？

见？不见？

不，不能见？

自己只能当作不知。

他趁着互相还都看不清往后几步连忙退回到林子里。

“大……咦？哑婆婆，你刚刚也看到我大哥的吧？我大哥呢？是不是有大虫出来了啊？我大哥说，说他能打飞大虫的呀？怎么不见了啊？”于元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他先前明明瞧着前头有个高高的影子的，一抬头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在。”孟氏嘶哑着嗓音无奈地道，她是见着人自己往里头去的，再来，江村这边好些年都没听说过有大虫了，怎么会呢？

要真有，于家大小子还能是个啥的？连叫都不叫的？

“真的？大哥——大哥——是我阿元啊，我回来了啊，你快出来啊！”于元挣脱孟氏的手，飞奔着就往前头去了。

先前话里还怕着呢，这下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阿……慢哟……摔啰！”孟氏喊都喊不住。

终于弄清楚来人是谁的于长在夜色里脸皮都烫人得很了，真怕阿元摔了，连忙应声出来接了人，好在月色下没人看出他的异常。

来人就是真的哑婆婆，如假包换。

要不是已经亲眼见过那女子带着阿元摆摊，要不是下午阿元还说漏了嘴，他真的几乎就要被类似这种场景弄得怀疑那女子的存在是否只是他的妄想了。

“麻烦孟婆婆了。”

在阿元面前，不该提的还是不能提。

出了林子，于长让小孩先回去无果，只得带着人一块披着月光将水都浇了，连同后院新开的那块地一起。

回来对着一大堆菜却发愁。

知道那女子的手艺到什么程度了，二婶这样的手艺，他猜想哪怕阿元不嫌弃也不会多喜欢了，而那女子更是，她都不缺肉吃。

未免浪费还让俩人为难，直接就把从二叔家端回来的菜自己解决了。

另外两大碗和灶屋里原来盆里剩的一些肉却只能剩下了，本来他是想留着给阿元的。可阿元怎么都不同意，说他明日一天都不会吃了，非让他明日带走，不然也会坏的。

瞬间他就想到，这俩人明日怕不是又要去县城做买卖了吧？不会在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