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老人什么都没解释,不容拒绝地递上来两双鞋后,就带着小小孩又走开了。
这一大一小的两双鞋冯时夏有些熟悉,几乎是见证着它们从针线笸箩里由一片鞋底慢慢完工起来的。
她原以为这是老人给她自己和小小孩做的,或者是给那天看到的那名女子,却不想最终到了自个儿这。
两双鞋样式简单,做工却细致得很。
底厚且针线密实,鞋面都是用的崭新布料,明显是给她的这双是青色,小家伙那双是靛蓝色。
平日里老人都是几件陈年的墨灰旧衣轮换着穿,补丁同样不少,却不知哪里来的新布料给她和小家伙做新鞋。
老人定是见自己连鞋底都扎不了才帮着给做的,她猜想到这些,心下不由得动容。
上脚一试,两人的都正正好。
老人从未向自己和小孩拿过鞋样或比划过大小之类的,却能仅凭眼力就做出合脚的尺寸来,这份能耐也令她十分佩服。
她知这份礼不轻,一针一线耗费不少精神,全然不是自己那两个轻便的太阳帽、两方简单的帕子和三条老人都上手帮忙过的小裤头就能抵消得了的。
但她还是接受了。一来这鞋都已经完工,她不收,若是不合别人的尺寸,那就白白浪费了。二来她由老人刚刚的行径来看,是想感谢她对小小孩的照顾。
可她其实并没特意做过些什么,说起来还是受之有愧。
有心回报一二,思来想去自己能做的十分有限。
因为老人这年纪最需要的其实是有人能分担田地里的重体力活计,可偏偏自己连担水的力气都没有不说,连土豆苗和豌豆藤都认不明白。
下地不给老人帮倒忙就是好的了,至多能帮着做些除草、挖地和点种的活罢了。
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
除开这些,她最能上手的就是做饭这件事了。
说起来厨房里的事她原本也不是多喜欢做的,只是老人和小家伙总习惯于把俭省节约放在第一位,她就干脆揽过来。
没得她能负担起伙食费了还非让大伙都失了营养,尤其是他们这种年纪的身体更需要细致全面些顾着营养才会好。
她若是给钱,老人定不会收还会跟她生气的,她琢磨着以后给老人也做一套新衣表示表示,哪怕不会比老人自己做的好,心意终归还得要用心意来换。
还有,她决定以后无事的时候多上这边来走动走动,老人嘴上不说,但从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到现在,老人严肃的面容渐渐松动了许多,就算小孩子们吵闹,她也不恼。
尤其小小孩回来后,老人更是连哭和笑都展露于人前了,双眼全然不再如以前那般木然和浑浊。
看着极不易相处的老人却是极愿与人相处的。
能有儿孙绕膝的日子过,谁又真的会甘于当个空巢老人呢?
一间空荡荡的院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走到哪都是寂静无声,喜悦无人分享,烦忧无人分担,心里得有多荒凉啊……
而小家伙和老人却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历经的苦楚可想而知。
她不知自己还能陪俩人多久,也保证不了。但有一天算一天,多一天是一天,就不算辜负大家相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