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果小家伙家里有农村冬日常用的取暖烘衣服的竹编炕笼,直接放灶头上,上面搭上衣服,就能尽可能多地利用上灶膛的余温,十分方便。
可惜小家伙家里没有。
她只得往上头架上两根条凳,打算先把三个孩子的中衣摊上去烤干再说。
几个孩子泥哒哒的草鞋之前就着洗澡水都冲干净了,这会儿团团摆在四周,等衣服都烘干了,草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这边一摆弄好,她转头向“学委”伸出手征询。
对方应该考虑好了才是。
果然,小孩还是偏了偏身子躲过了。
行,她也相信这孩子自己能行,不用她帮忙就不用吧。
出门的时候顺便把一串还嗜好玩水的孩子领走了,徒留“学委”一人在后方孤零零地瞪着大眼。
但几个孩子还是很讲义气,轮流派人去厨房门口陪“学委”聊天。
当然小孩们说得最多的一句是“怕不怕”。
轮到小胖墩时,里头终于来了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小胖墩一脸委屈。
“铁蛋太坏了,我都跟你们说一样的话,他只说我,还骂人。”
冯时夏从小家伙的胸包里摸出一点碎芝麻片塞小胖墩嘴里,对方瞬间就笑意盈盈了。
她却对比平时碎的有些过分的芝麻片和格外皱巴破烂的油纸包起了些疑心。
去钓鱼而已,就算抓了泥鳅,小家伙的包包都没弄脏,怎么偏这个油纸包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婶婶,不是我把纸抓坏的,是于小荣。他看见阿元,就上来要吃的。阿元都说给他一点了,他还打算全部抢去,嗯嗯,后来我就抢回来了。还是他这样,这样推了阿元一把,阿元才摔了弄脏裤子的。”吃着她投喂的零食的小胖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拳打脚踢、生动形象地交代了一番。
冯时夏大概是了解了,小家伙在外头也算是被人欺负了。
她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这几个孩子也不怎么跟小家伙玩,但大多时候只是忽视,并不会有什么直接冲突。
让她记忆深刻的冲突有两回,一回是在后山,有个穿松花绿衣服的长脸小眯眼的小子举起拳头差点对小家伙动手,就为了一点茶泡、茶耳。
还有一回是第一次去采野花的时候,有几个簪花的小孩围着小家伙指指点点地起哄,神色里的毫不掩饰的讥嘲显得恶意满满。
再后来,因着她要躲人,基本她没再见过小家伙和其他小孩相处的情形了。
本来以为小家伙有不少小伙伴了,情形会改善些,没想到还有人敢大着胆子来抢东西。
是吃定了小家伙家里没大人在吗?
确实,她是没法光明正大地出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办法。
要不是小家伙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他本人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舒服,更提都没有主动提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在乎自己露不露面了。
她现在手里的钱想在县城找个短期的落脚处应该不难。
从老人的行为看,这里的人对陌生人的态度应该不会是看到就直接抓起来、关起来那么野蛮,不然老人平时和她出门肯定会更谨慎。
说起来,她跟村里人其实算是见过几面的,只是要么相互之间隔得远,要么就是错身时她都下意识扭头,避免露出正脸。
反正,至今为止,看起来都还算安全。
对于小家伙没主动告知自己这件事,她想可能有以下几点原因。
一是觉得弄脏了裤子就是做错了事,不敢说。
二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没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