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田里的事忙完了,地里的活我让你娘帮着点,你隔两天的都去西头看看吧。你大哥在外头是不得安心,阿元才这丁点呢。”于平点点头,然后无奈中带点苦涩,“那娃子可不盼着?就听他哥的话呢。说来家里就当真一天都没落过。小娃子精神头也太好了,老是天不亮就醒了。”
于娟憋笑:“那总算还是大哥和阿元知道孝顺叔啊。论这事,咱村里谁不羡慕爹啊?”
“也是。哪个有这么孝顺的侄儿哦。行了,夜饭就煮豆粥,炒个青豆,夹点腌菜配就成。你给自己煮个鸡蛋吧,跟着忙了好几天是得补着点。不用跟你娘似的老惯着你弟,顿顿肉啊的,咱家一天好几个鸡蛋还不够他吃呢?夜里随便点就成,咱也装不起那大户。那干肉也没多少了,你明儿就去趟西头,跟地菜一块顺道带去给你大哥。跟你哥说二叔已经揍过荣仔替阿元出气了。你也别学荣仔个不懂事的,阿长跟阿元,还有荣仔都一样是你兄弟,知道不?”于平一气交代了一长串。
于娟在一边就应是点头:“大哥惦记爹,也惦记我呢。旁人家的妹子可得不着堂哥的一点东西。”
“你哥就像你大伯。”于平幽幽道。
“那大哥赶明儿一定也能挣大钱,过好日子。”于娟努力挤出一个笑,同一时间也想起了记忆里那两张有些模糊了的温和笑脸。
“那是肯定的。你大哥有这门手艺,顺顺当当的,还能差了?今年就越来越好了不是?村里年纪差不多的小子个个都眼红着呢。”于平终于也舒心地笑了起来。
“爹,那……嫂子的事咋样了?”于娟实在有些忧心,小心试探了句。
“你大哥那啊——不是,这事你还小呢,去,别瞎打听,煮饭去吧啊。你放心,爹娘指定不能让你大哥打光棍的。”于平刚起个头就顿住了,挥挥手开始敷衍娃了。
于娟撇撇嘴,再不甘心也还是走了。
瞧着这一幕的于平也在纳罕,今年这闺女变得是有点多啊……怕真是年岁大了开智了,方方面面都活泛了。
嗯,脾气也跟着长起来了。
二毛和贵宝那厢检查了又检查,确认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来背篓里有油纸包后才进的院。
“落雨天也尽满村瞎跑,不晓得在屋头洗个衣裳、递把草的啊?当屋里还有人随时跟你屁股后头给你收拾呢?自个儿疯玩还不够,还撺掇你哥出去。当我爷俩每天在外头累死累活地挣钱就专门伺候你俩这少爷的啊?要落下病来我们可没本事给治,跟你说,药钱都没有。不要命就尽管作死的折腾。听说前儿你俩还跟人打架了?长本事了呀?这就不怕出门丢人了啊?要是我有个跟人跑了的娘,我就臊得院门槛都跨不出。”看见进院的人,在堂屋门边有一搭没一搭清理泥灰刀的江大郎高声讥讽。
“我和二哥没有打架。”本来想无视一切的二毛捏着裤边,绷着脸。
“大郎哥,二毛真的没有打架,是于小荣要抢阿元的东西,还是我帮他抢回来的呢。”贵宝努力睁大自己的小眼睛,一脸骄傲地认真反驳。
江大郎皱紧眉头,脸色更难看了:“没打架就能随便出去了?屋里这么多活要干,是眼睛瞎了吗?”
“大郎哥,你咋那么凶呢?”贵宝被吼得低了头,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
依旧在棚子下编草帘的大毛深呼吸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是我让二毛出去玩的,也跟爹说过了,爹答应的。二毛也不是不干活,前几天下田他也帮着拔秧了。这两天下雨,地里又没法去,我就让他出去玩玩。衣裳我等会就洗,早接了水了。递草用不上人,在手边我自个儿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