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涨着通红的脸被鼻涕小豆丁强拉硬拽地拖来“说理”了。
“老的老,小的小,都学的占人便宜的做派,唉……”
“小孩,哑娘子这儿可是给读书娃认字发的。你们凑什么热闹呢?”
“你是女娃,你弟连进学堂的年纪都没到呢,这是当哑娘子瞎还是傻呢?”
“骗人是要不得的。”
……
“海草”们三两句话就把小女孩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我,我以为你们……对,对不住。”
小女孩十分羞愧地对着冯时夏一鞠躬,看起来应当不是故意的。
细妹确实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最近听大哥说他在菜市街一个好心的阿姐那里做活才得了不少工钱和那么好些吃的,就一直想来看看。
可又怕自己跟来让人知道了给大哥丢脸,更怕人觉得大哥多事就嫌弃大哥,不用他了,故哪怕再好奇,也从不敢跟大哥提说去看看的要求。
只她听大哥说这个阿姐心善,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最后抱着远远先看一眼也好的想法,连自家弟弟都没带,跟大姐借口帮忙带邻家的二孬才偷摸着过来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想来看看。
或许是想确定大哥有没有说谎。
或许是想知道大哥做活辛不辛苦。
或许是想瞧瞧大哥口中这个好阿姐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或许是想见识见识这个阿姐挣钱多厉害。
因为大哥那一伙人的关系,他们那弄里的人家哪怕是跟她家一样精穷的都极不情愿让她家的人进屋的。
他们以前都说大哥这样的德行是娶不到正经媳妇的,大姐和二姐也不会有正经人家要,能嫁个鳏夫或老头当上正头娘子就是祖宗保佑了。
不然,除了给人做外室,怕是就只吃腿儿饭了。
她每次听到这些话总忍不住跟人对骂,大姐、二姐则当面没事人一样边跟人陪着小心边把她拽回家去,暗地里却还是免不了难过伤心。
这些事她们从没跟大哥说过,大哥已经够辛苦的了,她们只能在家里帮点小忙,一个钱都挣不回来,没立场跟大哥去抱怨什么。
她们都知道大哥也是没有办法,不然谁会放着好好的挣钱活计不做,反去做那些会被人指着家门唾弃的事呢?
当一月前,大哥第一次拿着堂堂正正做活换的钱和糖回来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被那味道甜得一晚都没睡。
到后来越来越多,大哥甚至说他半天得的比街面找活的人干一天都多很多,以后他们肯定会越来越好,说不得每天都能吃上米,甚至过年能穿新衣、盖新被,再也不让别人说闲话。
大哥不知道,那天夜里大姐和二姐都哭了……
她心里特别感激给他们家带来希望的阿姐,所以,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是盼望着或许自己能帮上点什么。
菜市街唯一一家卖零嘴的,她都不用怎么打听,顺路过来就听旁人说到了。
她带着二孬一直躲在巷口里,始终没胆气上前。
可在好多男娃子过去了后,二孬一听有吃的领,就忍不住想拉了她过去。
她知道这阿姐人好,经常会给大哥装些零嘴回去,还不扣大哥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