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努力试图回想自己刚刚抽第一个纸团的姿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怎么站的？左手放在哪里？用了几个手指把纸团拿出来的？”

冯时夏看对方严阵以待，大气不敢出，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紧张到薄汗都出来了，就跟面对定时炸弹的拆弹人员一般，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既然你如此下不了决心，那我就好心地帮你一把。

不用太感谢。

于是，在这个叫“[阿志]”的小孩的诧异目光中，她主动把钱袋套进了对方还在不断调整最佳姿势的右手上。

“！”

瞬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喂，小崽子，快点动手啊。怕啥呀？没抽到就下回再来呗。一颗不到一文钱的糖果子都值当你这样？出息。下回你来认对五个字不就好了？”

已经默默在旁边看这群小崽子演了好多出大戏的刘达终于不耐烦地吐槽了。

“你根本啥都不知道，认五个字好难的，比要到一文钱都难！”吕志哭丧着脸。

“就是，大人总觉得认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有本事他们自己来认认看啊。”

丧气小孩+1。

“说大话谁不会啊？要是我是大人，我也会自己拿钱买啊。哼，欺负小娃子没有钱！”

丧气小孩+2。

“好不容易有别人给我们钱，大人还要全部拿走。”

丧气小孩+3。

……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们慢慢摸吧。唉，也就哑娘子受得了你们。”被围攻的刘达骂骂咧咧地下线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吕志闭了闭眼，在心里又祈祷了无数遍，深吸一口气，最后颤抖着拈了一颗纸团出来。

打开吧。

冯时夏一挑眉，无声地用眼神“鼓励”对方。

四周围上来的小脑袋个个都伸长着脖子，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他们说不清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本来明明还有些嫉妒的心情此刻忽然变得更希望对方如愿以偿。

就仿佛此刻站在冯时夏面前即将被揭晓纸团的就是他们本人一般。

“视死如归”都不足以形容吕志一点点展开纸团时的心情，他真的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从指缝间溜走。

他没有祝宝鸿、钟元明那么聪明，没有何义那么有钱有人缘，没有孙宁那么能坚持，没有徐成阳那么用心，没有黄正那么耐得烦，没有李田那么不怕疼，也没有杨小顺那么文静。

他好多都比不上别人，而且写名字拿纸片片拿得晚，今日才第三回来，都还一点没尝过大家在学堂经常讨论念叨的这些零嘴呢。

他真的好想要！

只剩最后一点了，他狠狠心抻平了纸张，眼睛却不敢往上头看。

“呀，是不一样的。”结果，后边有人嘴快地先喊出来了。

完了。

顿时，他瘪了嘴，委屈得鼻子直发酸——

“那也不是打小人的图样啊，这是啥？”

“对呀，这是画的啥？两个都不是，那是什么意思？吕志到底能不能领糖果子啊？”

“我觉得不能，反正跟哑婶婶的不一样啊。”

没见识的小孩表示真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