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见天在我耳边念叨,不让我跟这个往来,不让我跟那个见面,说人怎么怎么的。现今麻子改好了,正经做工去了,你们难道不该高兴吗?反作出这副样子是干什么?”
“老三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刘大嫂摇摇头,不赞同道,“有些事做了,那就一辈子甩不脱了,大伙可都记着呢。而且人哪是那么容易就变的呢,习惯了不费啥劲就有得吃用,有几个还愿意认真做活?我看那个麻子啊,八成也就勤快这头两天,就等哑娘子不防着了,再下手呢吧?哑娘子若不信,到时候吃亏还在后头。大嫂可比你经的事多,看人保管比你准。”
“老三,你可别倔,这回得听嫂子的。那哪是一点不光彩的事啊?做那等偷鸡摸狗的事,被抓到可是能关到牢里去的啊。幸好你没被他们带坏跟着学。说啥不乐意,就蒙你来着呢,真不乐意,谁还拿刀指着他们非去做了不成?哑娘子指定是不知道这事,这要知道,能找他,有那样傻的人么?他麻子比别个强哪里了?随便在街上找哪个汉子不好?”刘二嫂也跟着道,“别个不说不代表别个就没想法,人一来是给哑娘子留面子,二来不关自己啥事,懒得掺和。可你不同啊,哑娘子看重你,你如果明知道这个也不说,以后哑娘子就得怨你,你还能得着好?嫂子跟你掏心掏肺说这话,可不是为的自个儿的私心。”
“那个,达子,咱不是非说那什么不讲情面……可你大嫂、二嫂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都说,那个狗改不了吃屎,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话糙理不糙。达子你想想。”刘大哥搓着手嗫嚅道。
“老三,你信一个外人都不信自家人?我们还能害了你?你嫂子也是为的哑娘子好,为的你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然以后真有什么,不管人是不是你带过去的。就凭你跟那麻子相熟,你不得受牵连?到时甭说让你嫂子去做活了,你和小海的工估计都得丢。”刘二哥同样不认同刘达的想法,沉了脸,有些不愉。
“静儿啊——”刘达娘也想说点什么,可一触到刘达那重新化为尖刺的防备眼神,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哭过那么一遭后,她就发现自个儿更硬不起心肠来做她三儿不高兴的事了。
以往家里人说的话、做的事可都被他记在心里了呀。
左右那麻子是别人,即便犯了什么事被关到牢里,那也跟她家小儿沾不上边。
老头子说了她家静儿是个心里有数的,大不了真被哑娘子赶回来了,就还跟以前那般给他口饭吃呗。
总归不会比以前还差的,她其实老早都做好了这小子就这么浪荡一辈子的准备了。
她三儿混是混,懒到不做工,没给家里交过多少钱,但其实这些年除了成亲那一大笔,老三也就平日在家里顺带蹭口饭,小两口旁的的开销,基本都没问她张过口。
所以,算起来也真没花过家里多少大钱。
不像有的人家那些坏小子,不止不挣钱,还见天在屋里吵闹耍横要钱,甚至如果家里不给,能跟爹娘动手。
今日拿二十文,明日要五十文的,成日在外头充阔吹牛,胡天胡地地败家。
她家静儿跟那些人比起来是真的还好,只蹭口饭,她和老头子不是供不起。
她和老头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总不会让儿子就那么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