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味起刘达的话,所有人的情绪都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愤怒有之,羞惭有之,后悔有之,不甘有之……
好半晌,还是刘老爹先晃过神来:“老三说的你们都听到了,不是老三不想帮你们,是确实哑娘子那儿不缺工了。那就这样吧,到哑娘子那儿做工的事以后别再提了。你们真要是不甘心,就跟老三说的,自个儿去问。我先头说的话还算数,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要是不乐意在外头做工了,那便回家帮忙就是。只就如你娘先前说的,进账少了,到时大家就都俭省些过。你们也都回屋歇着吧,到底乐意怎么着,你们也好好想想,商量商量。”
可这哪儿用得着再商量,刘大嫂和刘二嫂当然是乐意给家里多攒些钱的,毕竟他们也清楚,钱多些,他们自个儿手头宽裕些,日子也过得舒坦些。
老俩口虽然握着掌家权,但其实并没有偷偷贴补老三些什么,平日处事反还偏着他们两家多些。
就是偶尔给娃儿们添的衣衫和零嘴,都把日后给老三分的那点拉平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是不愤老三老大一个人,懒着在家吃白食不外出挣钱罢了,倒也没计较到宁愿自个儿不上工,也不让老三占一文钱便宜的地步。
而且,如今老三多少是有工了,眼看着时常还能往家里带不少好东西。工钱呢,虽比不上自家男人,但跟她们也差不离了,这时候就跟没必要怄气着来了。
想想自家娃儿刚才被吓得哭唧唧的模样,她们也不忍自家娃儿过那般苦的日子啊。
故而,想都不用想,几乎是一个对视,两家人都纷纷表示,还是要在外头给家里多挣几个钱。
刘老爹和刘达娘得知这个答案,也欣慰地笑着说了几句“还是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知事能当家”“以后便让老三多攒一些家用”之类的场面话。
众人便纷纷各自散去不提,刘家夜饭上的一场博弈总算得以落幕。
而在县城东南角的窄巷里,麻子和弟妹几人晚间整治的两菜一汤却又是一场难得的欢庆。
几个小的外加不请自来,还赶都赶不走的二孬,自麻子下晌带着钱和肉回来,便一直叽叽喳喳念叨到了晚上,几乎全程都在不间断地称颂冯时夏格外与众不同的为人处世和无与伦比的善心。
这种称颂在肉汤进到胃里后更是达到了高潮。
小二嚼一口肉,含混着:“哥,怎,怎的有人,嗯,这么不爱钱,还到处散的啊?”
二妹瞅他一眼:“胡说,哪有人不爱钱,只哑娘子肯定是钱太多。”
大妹有些神往:“钱太多?那哑娘子家里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了,怕是顿顿都能吃干饭,衣裳坏了也不会打补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