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约莫行了一个小时，稳稳地停在了墓园入口。李干河解开安全带，沉声：“到了。” </p>

白瑶随着他们下了车，她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车门哐当一声被她关紧了，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尤为清晰，冷不丁让她生出一些寒意。 </p>

“他们打起来了。” </p>

本来他们还要找到胡三荣的墓地，这会完全省了这功夫，因为不远处，白光乍现，隐没，又出现。 </p>

“赶紧过去！”李干河急喝一声便往那边跑，白瑶速度快，是第一个到那边的人。 </p>

她一到，刚好看见赵杏长发披散下来，身后尾巴霍霍，像电影里魅惑人心再刨心剜腹的女妖。她的对面正站着灌灌，张着翅膀飞在空中凶神恶煞。 </p>

“没想到你来人间走一趟，还学会了魅惑人的本事。”赵杏对着灌灌，一字一句道。 </p>

山海经里对灌灌的描述如下：“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p>

“不惑”便是说那灌灌的羽毛佩戴在身上，能使人不被迷惑。 </p>

白瑶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对峙，不敢贸然行动，只好躲得远些等李干河他们过来。 </p>

那场上两人似乎还没有准备开打，争吵个不眠不休。 </p>

“不过你这行还是没学到家，不然怎么诱了胡不凡来偷我的兽丹，那个废物能成什么事。”赵杏眉间冷若凝霜，嘴里还能轻巧地勾出一个嘲弄的笑来，倒令对面的灌灌更加暴躁了几分。 </p>

“你还敢来找我？觊觎我的兽丹？是在人间待久了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吗？”说到这，赵杏眸间愈发凌厉起来，白光更盛，好像有什么要爆发一样。 </p>

白瑶看得心惊胆战，只盼望李干河他们快点过来，然而那队人马一点都不给力，慢悠悠地等九尾狐出手了也没来。 </p>

九尾狐出手仅在一瞬间，她已经炼化了自己兽丹，现在法力充沛，白光涌现，朝着灌灌冲过去，灌灌嘶鸣一声想躲开，那妖力却紧紧控制着她。 </p>

半空中一声凄惨而尖锐的鸟鸣，随即有什么东西狠狠摔下来，与地面冲撞亦一声巨大的闷响，白瑶定睛一看，灌灌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p>

九尾狐趁热打铁，又捏了个光诀过去，灌灌往远处擦去，身体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嗤啦——”声。 </p>

白瑶置身事外也能感受到这种被擦的痛苦，她眼睛睁大，紧紧盯着前面，却蓦然对上了灌灌的眼睛。 </p>

那双巨大的鸟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眼皮微微下垂，充满了哀求。白瑶心神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冲出去了。 </p>

“住手！” </p>

赵杏眸子一暗，低骂：“异人？！” </p>

“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赵杏怒看着灌灌，嘲弄：“你还真是手段了得，居然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 </p>

灌灌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痛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p>

“九尾狐，你偷跑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白瑶强装镇定，眉目冷凝，面含冰霜。 </p>

“呵。”赵杏轻笑了一声，整个人往夜色里抽离：“后会有期。” </p>

九尾狐是走了，还剩下一只灌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呢，白瑶本来还有些害怕地上这个东西，但见它已经没什么攻击力了便放心下来了。 </p>

正好，她已经听见李干河他们往这边走的动静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p>

眼前的灌灌，忽然变成了人形。 </p>

她躺在地上，黄白的道袍已经染了血，大片大片殷红蔓延，看起来触目惊心。 </p>

一只手突然抓住白瑶的脚：“求求你，带我走。” </p>

白瑶低下头，灌灌一张脏兮兮的脸，血污遍布，只有一双眼睛晶晶亮里面盈满了希望。 </p>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教过她，看一个人就要看眼睛，你能凭眼睛去判断一个人。 </p>

白瑶想，这样一双清澈憧憬的眼睛，总不可能是虚情假意，她一瞬间鬼迷心窍，在李干河看见她们之前，把灌灌带走了。 </p>

她们躲进了最近的一座山上，以正常人类的脚程，恐怕得走两个小时才能走过来。 </p>

白瑶神色复杂地看着灌灌：“我应该要封印你的，我不应该救你的。” </p>

灌灌盯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p>

白瑶直盯着她，灌灌便闭着眼睛张嘴讲了起来。 </p>

山海经里，南方首列山系叫做鹊山山系，鹊山山系的头一座山是招摇山，屹立在西海岸边。从招摇山往东两千三百五十里，就是青丘山了。 </p>

青丘山上阳面产玉石，阴面产青雘（一种染料），河里游着数不胜数的赤鱬，树上生活着不计其数的灌灌，九尾狐就生活在青丘山灵气最充裕的山麓。 </p>

在整个青丘山，玉石和青雘是九尾狐族的，赤鱬是九尾狐族的，灌灌也是九尾狐族的，九尾狐族统领着青丘山的一切。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