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尽量再多撑一会儿,还有十几天就是檀玉深十八岁的生辰了,他的玉深想要他陪着一起过完这个生辰。 </p>
很难撑啊,觉得快要撑不过去的时候就慢慢熬,一天一天地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熬,一炷香一炷香地熬。实在不行了,就一个呼吸一个呼吸地熬。 </p>
他想着,总会熬过去的。 </p>
等到他死了,玉深就可以好好嫁人了。那人是个皇室宗亲,听说相貌品行都是极好的,会是个好夫君吧。 </p>
...... </p>
“玉深。” </p>
檀玉深正在收拾药具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惊得她摔碎了一只药碗。 </p>
“爹——” </p>
檀右相负手而立,鬓边已是花白,眉目中透着一些疲惫之色。 </p>
“玉深,你也快满十八了。那个商云浅,你还是不要去见了。” </p>
檀玉深面无表情道:“这不是还没满吗?等到宁王府送来了聘礼,您再来说这些也不迟。” </p>
“你——”檀右相抬手指着她,气得有些胸口痛,“你自然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就不该和他再走这么近!” </p>
“不过是个婚约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爹你急什么。” </p>
“那可是陛下亲下的圣旨,怎么就不要紧了!” </p>
檀玉深蹲下身子,小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瓷片,“可不,那可是您费尽心机才诓来的圣旨,自然是要紧的。我这个女儿就不要紧,我的终身大事也不要紧,我一个人算什么呢?不过是你仕途上的一颗垫脚石罢了。把我嫁给了宁王府,你就可以对付得了蓝是安那个老狐狸了是吗?” </p>
“你......”檀右相气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你是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的!” </p>
“怎么,”檀玉深极为淡漠道,“是女儿说得不对吗?你考虑过我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腆着脸嫁过去的女儿,别人能待她多好。” </p>
“逆子——” </p>
檀玉深刚收拾好站起来,便见檀右相挥袖作势要打她,可那只手却还停在半空中。 </p>
檀玉深眼睛都没眨一下,“下不去手吗?” </p>
檀右相眼中终是还有些不忍,“你也该懂事了吧。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要别人如何看待我檀家,如何看你。” </p>
“如何看你才是真的吧,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你也不在乎这些的。不是吗?” </p>
那一巴掌还是打了下去,檀玉深身子斜了斜,又马上站定了,依旧面无表情,目若死水。 </p>
碎瓷片划破了掌心,常年练剑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还是这么容易就被划伤了。 </p>
檀右相怒道:“不就是为了个活不长的病秧子吗?你信不信我这就去杀了他。” </p>
檀玉深眼中嗜着泪水,语气也激烈起来,“你不用再提醒我他活不长!你不就一直盼着他死吗,我告诉你,他马上就快死了——可若他不是病死的,而是死于你的手里,我就杀了檀玉深!你知道,我说话算话的。” </p>
这句话说得极为坚定,檀右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摇了摇了头,叹着气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