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济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寄奴哥的意思,应该是想大家卸了甲,身形轻便,动作更快,妖贼只靠一股子狂热来撑着,论战技,论武器,远不及我们北府将士,现在在城门这里的几百锐士,都是我们北府军的兵,没有一个吴地民兵,就是要集中精锐,一举破贼,因为,攻击城门的,一定是妖贼的主力精锐,他们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很可能那贼帅姚盛,就跟我们隔门而对!”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箭矢钉门的声音,这回即使是城头,也响起了一阵民兵们有点惊慌的呼叫声:“不好,贼军要火攻城门,快阻止他们啊!”
檀凭之的声音在城头响起,透着镇定与平稳:“怕什么,寄奴哥已经在下面恭候他们了,弓箭手准备,准备打击敌军后援,不要浪费箭矢射他们下面的盾阵!”
刘裕这会儿把衣服给脱光了,下身穿着单裤,而上身则完全裸露在外,发达的,如同钢板一样的肌肉,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起伏着,而胸口那浓密的毛发,如同雄狮脖子上的那一圈,更显男儿的粗犷与豪迈,几十个军校来回于已经基本卸甲完成的众军之间,把二十余桶油脂,放在他们面前,这些本是用来冬天防冻涂腊时所用,现在放在众人身前,大家都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往身上抹起这些油脂,让每个人身上那些各种凶神恶煞形状的纹身刺青,也显得格外地明显起来。
刘裕一边往自己的身上抹着油,一边沉声道:“兄弟们,我们此战的目的,就是一战击灭这路贼军,记住,是击灭,不是打退。贼军现在横扫吴地,掳掠百姓,就算一时退去,很快会驱使更多百姓前来,就象刚才那第一阵的五千前军一样,他们本为良民,却给弄成了这样前来送死的尸体,杀之不是军功,而是大晋的损失,就算我们击败了妖贼,但整个吴地百姓死光,这就是我们要的结果吗?”
众军士们群情激愤,齐声大吼:“杀贼保民,杀贼保民!”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贼人的首脑,就是姚盛这样的大帅,只要能一战将之击杀,则这一路贼军,不攻自破,只是妖贼头领狡猾,一见形势不妙,就会驱使手下送死,自己逃跑,这也是我们官军多次击败妖贼却无法消灭他们的原因,所以,这一仗,我们不求能杀多少妖贼,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贼帅姚盛!”
“轰”地一声,一阵热浪,伴随着重击的声音,从城门那里传来,即使是隔着门板的缝隙,也可以感觉到热风扑面,浓烟和火光,透过门缝而入,城头军士们的惊呼声同步响起:“不好啦,城门着火啦!”
而城外则响起了一阵更大的声浪,成千上万个嗓子在吼,甚至连几里之外,女人们尖叫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嗓子在用一个声音嚎叫,或者是欢呼:“天师显灵,城门攻破!天师显灵,城门攻破!”
姚盛的吼声,如同巨熊的咆哮,在门外十步以内的地方响起:“道友们,随我入城,活捉刘裕,分而食之,冲啊!”
刘裕转过身,看着身后三四百已经跟他一样赤着上身,浑身抹油,手中利刃,闪闪发光的将士们,一如他们那眼中夺命的杀气一样,沉默之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仿佛爆发前的火山,他咧嘴一笑:“有人想吃了我,大家说,怎么办?!”
四百多个嗓子,突然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吼声,因为巨大的共鸣作用,甚至盖过了城外那千万人的喧嚣之声:“杀贼,杀贼,杀贼!”
刘裕转向了城门方向,拉下了头盔上的面当,狼头面具之后,双目如电:“瓶子,放城门,众儿郎,随我来,看看此战,哪位杀贼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