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文冷笑道:“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桓玄打赢了决战?还手握重兵?”
王康产勃然变色,厉声道:“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司马德文,你…………”
他突然心中一动,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陛下,他没打赢?”
司马德文轻轻地摇了摇头:“可叹你们二位身居高位,却和江陵城中的愚夫蠢妇一样,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果陛下真的打赢了,要追击敌军,哪可能这时候亲自回江陵?就为了运十箱金银?这种事随便派个裨将带上百余军士就可以做了,用得着亲自回来?再说了,若是真的跟他说的那样,又何必把我们兄弟也带回江陵,难道我们也是回来帮他搬这些金银的?”
王腾之讶道:“那你的意思是,陛下,桓玄他打输了?”
司马德文冷冷地说道:“不错,峥嵘洲之战,没打就胜负已定了,前将军郭铨等部投降,苻宏傅弘之等营自行溃散,只有冯该仍然忠心护主,留下来断后,为桓玄争取了逃跑的时候,他回来不是为了劳军的,而是想带上儿子,再带走一笔钱去投奔桓振。而我们兄弟,是大晋的皇帝与亲王,是已经建义成功的北府义士们最想迎回的,带上我们,起码可以保自己的一条小命,这就是你们的大楚皇帝的真实想法!”
王康产二话不说,一下子就滚下了马鞍,跪倒在地,对着那马车就是磕头而拜:“陛下,臣等一时被桓玄这逆贼所迫,为虎作伥,今天认清局势,想立功赎罪,还请您看在这段时间我等尽心竭力侍奉陛下的份上,饶我们一条性命吧。”
所有在场的荆州军士也全都跟着跪地求饶。那几十个桓玄的护卫突然放声大笑,一个文官模样的,正是曹靖之,他的腿上中了两刀,这会儿还在冒血,大声道:“王康产,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既食楚禄,却在这里卖主求荣,就不怕天打雷霹,遭遇天谴吗?”
王腾之从地上一下子弹起,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就是一剑砍掉了曹靖之的人头,手下的军士们也跟着上前,刀枪齐下,把那百余名桓玄的护卫,尽数格杀于城角。
王腾之杀完了人,手中提着曹靖之那血淋淋,犹自双眼圆睁,咬牙切齿,保持着生前大骂状态的首级,跑到了司马德宗的马车前,跪了下来,双手举着这首级,恭声道:“陛下,这是逆贼曹靖之,乃是大逆伪楚贼桓玄的死党,死到临头,还在出那大逆不道之言,末将将之诛杀,特献贼首于御前。”
司马德文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缩了缩鼻子,看来对这血腥的味道,很是不适,而车中也响起了几声咿咿呀呀,如同婴儿学语的声音,司马德文说道:“陛下有旨,这些杀戮之事,他不忍见,即使是大逆罪人,也不愿见其身首异处,横尸当场。你们都知道,陛下素来仁德宽厚,这些人的尸体,还请王别驾和王将军早早收敛埋葬,陛下连日来车马劳顿,有些乏了,想要回宫歇息,王别驾,还请你先护陛下回宫,然后再出榜安民。”
王康产面露喜色,他知道自己这回起码是过关了,连忙起身道:“一切但凭陛下的吩咐,臣这就去办。”说着,他一下子跳上了马,打马扬鞭,就冲向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