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鱼幼薇一边唱的时候,一边李亿在提笔书写,这是每次出行中必须要有的一个角色,通常都是轮流的或者是直接由温庭筠指定,这次因为李亿是半路来的,温庭筠便把这个差事给了李亿。
沉默,依旧是沉默,在场除了李亿的毛笔划在纸上的声音,没人发出声音,也没有其他声音,直到鱼幼薇唱完了一首,微风卷起了她的衣摆,李亿也缓缓的停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首词,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这时已经不需要在多言什么,所谓的流言不攻自破,鱼幼薇不仅有才,而且绝对是凌驾在场所有弟子之上,她不过才十四岁啊,以后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
半晌,众人终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谁说了一句“好词。”大家都开始纷纷的讨论称赞起来,一边说着边凑到了李亿的身边,开始欣赏起面前这幅作品。转头再看向那名弟子竟不知道在什么已经偷偷溜走了。
温庭筠这个时候脸上洋溢不住地微笑,他太开心了,不仅仅是开心鱼幼薇把词作出来,而且作的这样的好,更让他开心的是这这样好的词竟然是鱼幼薇做出来的,哪怕今日鱼幼薇不是她的弟子,鱼幼薇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都替鱼幼薇开心。
而这些弟子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点评起来,但是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了温庭筠,他们都在期待着温庭筠会来如何解说这首词,刚刚李亿把这首词洋洋洒洒的写在了宣纸上,李亿的字迹十分的整齐圆润,不漏一点锋芒,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汪湖水。在外人看来这些字写的工整娟秀,配这词是妙及。但是温庭筠却皱了皱眉,在心里暗叹李亿的城府越来越深了,也不知道对这样的少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其他的弟子却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只是想着如果这样好的词有温庭筠这样的人来解说,自然是锦上添花。
温庭筠在这幅字面前看了很久,一会儿暗暗点头,一会儿又轻轻摇头,一会儿有把手托在下巴上深思,每一个动作都让鱼幼薇紧张的要命,深怕师父看到自己的词感到失望。
突然,温庭筠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这首词,有名字吗?”温庭筠这时看向鱼幼薇,努力在脸上塑造出温柔的表情。
“啊……师父,这词是即兴做的,还未来得及取名字。”鱼幼薇被吓了一跳,她还沉浸在师父脸庞的温柔,结果师父突然开口让她没反应过来,轻声惊叹了一声,这让她的脸都有些红。
“这词若是没有名字该怎么流传于世?幼微,为师给你取名字。不过,你可不要嫌弃师父。”温庭筠听了之后微微笑了笑,便决定给鱼幼薇的词取名,他并没询问鱼幼薇的同意,作为温庭筠,作为鱼幼薇的师父,他有这样的权力。
“那就多谢师父了。幼微都听师父的,怎么会嫌弃。”鱼幼薇现在满心欢喜,踮着脚走到了温庭筠身边,很自然的拿起方砚在墨海中磨了起来,而后用手指轻轻拿起了桌上了毛笔,旋转着笔杆,沾匀了墨,温柔的把笔递给了温庭筠。
温庭筠此时正专注在面前的词,便很自然的接过了鱼幼薇手中的笔,说起来最近鱼幼薇经常跑到他的房间里,帮他研磨填烛,但是两个人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这种距离并不是在肢体上,而是在心里面的。可是温庭筠能够感受到这种距离正在逐渐的拉进,拉进,再拉进。
至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思考,或许也没有必要思考。
只见温庭筠接过笔,飞快的写下了几个大字:《花心动春词》。而后,他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在边上又写下了三个小字:鱼——幼——薇。
这首词上阙写少妇花香鸟语的初春景色中所生发的无限春愁。“仙苑春浓三句,将一幅春花初绽的画面,展现他们的眼前。桃花清明前后即开花,妆点着浓郁的春意,一枝枝花光彩照人,含露欲滴,正是已堪攀折的小桃,震颤了女子的情弦,使她产生了缠绵悱恻的情思。“乍雨乍晴”三句,既是眼前景,又回映当年事。这样的“赏花时节”,她们曾经徘徊在花径柳下,互诉衷曲,互相祝愿,而现在却是桃花依旧,故人千里,自然是难以为怀的。偏偏那无力的东风,摇曳着花台月榭的垂柳;柳浪深处,传来了“幽禽“的软语,使她感到更加难以为情。“断魂远“以下的结语,自然而有神韵,是上文蓄势的结果。“翠径”,是芳草杂花丛生的小径。小桃依旧,幽禽如故,而往日的芳踪,当年的旧梦,已不可复寻,怎不让人愁肠百结!真是一步一态,一态一变,丽情密藻,尽态极妍,构成了美丽的画面,组成了丰富的内容。
下阙写少妇独处深闺,幽梦难寻,灯尽梦回,更觉寂寞难堪。过片“此恨无人共说”,紧承“顿成愁结”。“此恨”是指春色恼人,幽禽调舌,引起她的千种幽情、百端离恨。黄昏是离人最难为怀的,它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也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
这首词太好,也太大胆,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写这样的词未免有些过渡成熟。哪有少女不怀春,但是怀春大多都是含蓄的。少女步入青春的时候,有自己暗恋的对象,也有自己想嫁之人,这个时候她们开始了,细细的打量着每个人,犹如刚出生一样探索着这个世界,她们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如果喜欢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背影都让她能伤怀一整天或者开心一整天,这就是怀春的少女,当一个女孩傻傻的笑,傻傻的乐,或者偷偷的哭,这个时候完全是喜欢的那个男生让她开心,让她笑让她痴颠。
而那个让鱼幼薇怀春的人是谁呢?或许出现了,或许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