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愣了下:“哥,你怎么……”
傅星河主动处理,和林天处理这件事,是不一样的。傅星河去处理,难免会有人说他闲话,林天的处理方式就要不近人情一些了。
林天看着前面车流如注,全都堵上了,还没有交警,就扑过去吻他,“你好帅啊哥!”
傅星河吧唧一口被他吻在脸上,含笑把他脸推开,“林天,开车呢。”
“我忍不住。”林天眼睛发亮,“不过下次的话,还是我来处理,我不想别人说你。”
“没人敢说我。”傅星河说。
林天想想也是,傅医生在他们院很有权威,上次受伤事件,冒出来那么多杂音,是有两个原因的,一是谭医生背后搅浑水,二是院里人以为傅星河以后不能动手术了。但只要傅医生还能做手术一天,他的权威就一直都在。
前面车流散了,傅星河慢慢又发动汽车,堵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家,林天这才开始做饭。
他做什么傅星河都爱吃,林天做饭的分量也很合适,两个人正好能吃完。
林天收拾碗筷,问:“哥你明天是不是轮休啊?”
傅星河嗯了一声,林天很高兴地说:“那等下我们在阳台试试好不好?楼上邻居在医院,隔壁邻居没人,楼下睡的早。”林天想这事儿已经很久了,但孙柯家的泰迪就养在阳台的,那只狗个头小小,却草木皆兵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狂叫不止。
孙柯住院,他妈妈在医院照顾他,泰迪像是托给朋友照顾了。
林天说:“你阳台不是有个摇椅吗,我想去试试看。”
傅星河头也不抬,对林天已经习以为常了,“你叫的比较大声。”
言下之意是,很容易被人听到,然后举报给物管。
“我也可以不叫的,”林天连忙说,“我忍得住的,忍不住了,你就把我抱进房间嘛。”
傅星河翻着报纸,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后说好,“外面太冷了,十分钟就进来,不然会着凉。”
林天不敢有意见,他是觉得,傅医生外表像老干部一样,其实内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也谁都不怕,需要一些触他下限的事来激一下他才行。譬如上次的车震,不就是傅医生主动的吗?
外面很冷,还没到深夜,下面还有人,灯都璀璨而零星地亮着的。因为实在太冷,林天穿着睡裤,他只脱了一点下来,然后趴在阳台的摇椅上。
裤子只脱了一点下来,还是把林天冻得不行,下午下了暴雨,现在都还在飘雨,一些雨飘到阳台,飘到林天的脸上,他打了个哆嗦,“哥,哥你快点,我好冷啊。”
傅星河单手揽住他的腰,压下去,却是不疾不徐,“你不是喜欢在这里做吗?”
林天要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为没那么冷的,我们可以下次,等暖和点了,春天再来。”
他是真的觉得冻得慌,沪市的冷,就是湿漉漉的阴冷,每次林天洗完澡钻进被子,都觉得湿冷,冷到近乎薄如蝉翼,要躺着暖一会儿才好。他把床暖好了,要让给傅医生睡。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这个季节漫长得可怕,如同静止一般的漫长。
傅星河见他知道错了,就抬起他的腿,抱着他往屋里走,“你知道其实有人会在家里安望远镜,每天偷窥对面楼,我们这样在阳台做,很容易给那类人提供目标。”
“真的啊……”傅医生家的楼盘,是一个圆形,圆形的楼盘中央,是绿化带。这样的格局构造,邻里之间常常都能在阳台打照面,可是邻居关系却相当冷漠。基本上吧,一起进电梯也不会打招呼。
如果说有人有偷窥癖,在阳台安装一个望远镜,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偷拍了。
而傅医生会和楼上邻居认识,纯粹是因为这邻居在医院见过他,认为楼下住了个医生,怎么也得搞好关系,有个小病小灾的,也有关系不是?可是傅星河这人独来独往,相当高冷,别人说一句你好,他只回一个点头,接着漠视掉你。
屁股在外面受冻了,林天被傅医生抱进去,他要求盖着被子做,说这样暖和。
两人工作都累了,只做了一次就完了,第二天傅医生轮休,林天还是得去公司。
现在局面不同了,老爷子的死,给了公司一记重创。林天只能倍加努力,争取不流失掉大客户,所以每天都在进行各种各样的电话会议。他太年轻了,难免有些和老爷子合作惯了的生意人不信任他,之所以以前还在合作,是因为林家的大佛还在,现在就不同了。
加上快过年了,人心散漫,就更忙碌了。
林天刚刚结束一通电话会议,秘书进来,把新的合同资料拿给他过目,“林总,刚刚战略的肖总,让我问您收购南阳的事情。”
“让他把南阳资产,员工,信息都整理给我,然后报给法务审查。”
“还有一件,就是年终奖的问题,上次从年会就拖到春节最后一个工作日,很多员工怕拖到春节后再发放。”公司缺人才,老爷子一走,猎头和同行公司纷纷开始挖墙脚,英泰总公司这边走了一个资深hr,走了一个销售总监,分公司也挖走了好几个老员工。年终奖迟迟不发,就是怕有些员工拿了年终奖,过完年就找下家。
但这个问题,是人事部和财务沟通后决定的,林天连听都没听过,他从来不管员工的工资和奖金问题。
林天开始觉得事情多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给财务说,春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就把奖金发下去。”
秘书走了,林天却觉得脑仁疼,他一面要忙自己的天使投资,一面还要管公司,是挤出来的时间陪的傅医生。
忙完了,他打电话去问了一遭,得知谭娇娇今天又去了医院。
今天傅星河轮休,谭娇娇似乎就没把他昨天的话当一回事,院里的人都在说她死缠烂打。
今天又是阴雨靡靡的一天,下班回到家,林天也没跟傅星河说这件事。
第二天傅星河人刚到医院,还没下车,雷院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到医院没有?”他的语气近乎凝重。
“刚到。”
“先不要进来,出了点事。”
“什么事?”他轻轻蹙眉。
“有人把你的私生活举报给了院务,”他叹口气,“你看看你们科的群。”
傅星河一直没管科里这个微信群的,他也不用微信,顶多偶尔林天给他发语音他会听。打开软件,霎时弹出来被刷屏的群消息,是小周和小杨在发表情和红包刷屏,想把小谭美女发的照片刷屏压下去。
傅星河手指翻了一会儿,才看到照片,有一张是昨天和林天打一把伞,搂着他的照片。就一把伞的情况下,这种行为不超纲,但人们还是能轻易从照片里看出来,打伞的男人和被搂着的男人什么关系。除了这样的照片,还有几张,从办公室出来的照片,以及昨晚上,傅星河和林天在阳台的短视频。
由于阳台养了许多花,都是闵老师送的,而这些花,恰巧遮住了关键部位。但他们动作很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院务这边正在说开会讨论,但是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雷院长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要是换个医生,他可能护不住,可是傅星河不一样。他是个注重名声的人,觉得医院在自己的管治下,坚决不能有污点。可是医生的私生活,和工作有什么关系?早在上次,两个月前,他就发现了傅星河和那位在他住院时日夜不息照顾他的朋友是情侣关系。
但他当时并没有提醒傅星河,国内形势和国外可不一样,文化差距大。一些在西方能被接受的问题,或者说不存在的问题,到了这边,就是大问题了。
傅星河听完,脸色也没有产生变化,他打开车门,对电话里说:“我知道了。”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径直地走进医院,“我会处理好问题的。”
他到了脑外病区,小周和小杨正趴在前台刷手机,一看见他,立马就站端正了。“主任早。”
“早。”他看起了昨天来的病历,没说话,像是没看见群消息一般,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已经曝光。翻了全部的病历,傅星河抽了一本出来,“你们俩谁想跟这台脊髓肿瘤切除?”
小周和小杨争先恐后地举手,傅星河阖上病历本,“都来吧。”
手术进行约三个半小时,他签字确认完,洗手出去,听见有人在讨论他。
“谭娇娇这是泄愤吧?怎么能这么中伤主任呢?就算是真的她那么做也不对啊……难怪不过关,这人品,和以前的谭松林医生,是一模一样的,小肚鸡肠得很。还偷拍人!”
“可是主任真的是同性恋啊?”
“是了吧,照片上那个,我经常看到的,但是没看清楚过脸,就是和主任差不多高的,我还以为是兄弟。”
“那天那个打人的,然后一个人冲过去护犊子,一把把人家属推开推地上的事儿记得吗?就是他啊。”
听到这里,傅星河推门出去,几个在讨论的人瞬间懵逼,傅星河也没有表态,神色如常地下任务。
走到病区,傅星河才发现在医院这样的人多嘈杂,三教九流的地方,是非流言传的有多快。并不是护士不小心说漏嘴的,而是有人恶意散播消息。
可是当他出现时,声音全都消失了,人们都怕医生,敬畏医生,不敢得罪医生。
雷院长在他的办公室等他,一见他就埋怨,“跟你说了别下车,今天先躲风头,怎么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