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帐中却是无人接话,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长公主的笑容僵了片刻,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
还是钟念月先动了,她接过了烤鱼,低头咬上一口。
晋朔帝方才出了声,问:“如何?”
三皇子迫不及待道:“定是极好吃的!”
晋朔帝垂下眼眸,敲击了下扶手。他并不希望钟念月觉得这鱼好吃。
但若说鱼不好吃,便下回还要三皇子来烤。
也不好。
钟念月道:“肉柴了,却无焦香气。”
三皇子咬牙切齿:“你倒挑剔。”
长公主原想着这是陛下要将这二人,引作一对。将万老将军的外孙女,配给三皇子做皇妃。
可如今瞧了,她一时又觉得摸不清楚了。
正巧此时帐外又来了人,原是怀远将军亲手烤的鱼,想要呈到晋朔帝跟前,请他品鉴。
晋朔帝道:“拿进来。”
长公主只听得她那弟弟道:“吃这个吧。”
还不等她疑惑这话是对谁说的,便见那钟家姑娘笑眯眯地道:“多谢陛下。……那这个给陛下吧。”
晋朔帝居然没有推辞,还应声道:“嗯,孟胜,去。”
孟公公便将两条鱼换了下位置。
三皇子这下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的鱼都给父皇吃了……
钟念月是真的馋了。
怀远将军呈给晋朔帝那条鱼,上面用的料很足,鱼油流了些出来,将烤得焦黄的鱼脂一裹,更显得诱人。
她吃得满口是香。
众人瞧着,都多了三分胃口。
长公主将视线收回去,便见晋朔帝将钟家姑娘咬过那一块儿,用小刀切了下来。剩下的……
晋朔帝道:“祁瑾,你亲手烤的,便拿去孝敬你姑姑吧。”
三皇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浪费,还真就给捧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嘴角抽了抽,深觉自己来得不太是时候,咬着牙,和驸马一块儿分食了那鱼肉。
钟念月吃着鱼的时候,抽空抬头问了一句:“那陛下吃什么?”
还算有点良心,晓得要问问他。
晋朔帝嘴角一勾,道:“你且吃你的。”
钟念月便不分神说话了。
她很快就吃了小半条鱼下去……然后打了个嗝。
孟公公熟练地将盘子一抽,道:“姑娘不能再吃了。”
钟念月眼瞧着她的盘子到了晋朔帝跟前,没好气地道:“原来陛下惦记着我的……”
还把三皇子难吃的,丢给长公主了。
长公主动作一顿,这才回过味儿来。
这钟家姑娘并非是与三皇子亲近,言语间倒更像是与晋朔帝更亲近些。
可陛下身旁,何时有了一个她?竟是从未听闻过……
她哪里知道。
晋朔帝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旁人费尽心思也打探不到。
可若是想要让别人瞧见他待钟念月的荣宠,那便会不露痕迹地让别人瞧个清清楚楚。
长公主与驸马用完那烤鱼,见晋朔帝确实身体无恙,便起身告退。
走时,晋朔帝连多看她一眼也无。
长公主揪紧帕子,与驸马走得更远了些。
“今日陛下多有冷淡……也不知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又或者,陛下是看出了什么来,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驸马:“嘘。”“莫要多言。”
这对夫妻皱了皱眉,心思各异地回到了他们的帐子。
而这厢晋朔帝盯着三皇子瞧了两眼,突地出声道:“庄妃想要挑你表妹给你作皇妃?你觉得如何?”
钟念月听罢,都忍不住暗暗道,这古代人怎么都爱娶表妹?
十个表妹,九个里还都下场凄惨。
三皇子怔了怔,面上一红,道:“儿子……儿子自然是听父皇和母妃的意思。”
他从未兴起过什么男女之情的心思,只一心想着若是成了婚,自然能掌更多的大事了。
若是能比太子先成婚,那不是压太子一头?
晋朔帝看了一眼钟念月。
钟念月有些莫名其妙,心道看我作什么?
晋朔帝语气失望,道:“你下去吧。”
三皇子结巴了一下:“是、是。”
晋朔帝冷声道:“你大哥和太子还未娶亲,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弟弟的?回了宫,且叫你母妃按住了念头。”
太子、三皇子都不能作钟念月的良配。同太子成婚,日日都不得安宁。而三皇子一心听庄妃的,性情冲动,又当不起大事。总要叫她看看清楚的。
三皇子神色尴尬,忙低头退下了。
等打发走了三皇子,晋朔帝便又转头看向钟念月,似是怕她看不懂,便特地轻叹上一声,道:“不知为何,祁瑾长到如今的岁数了,仍旧不够聪颖,行事冲动无大局,易受旁人的挑唆与操控。竟是不曾袭承朕半点。”
钟念月:?
钟念月茫然了一瞬。
晋朔帝与她说起这些,倒像是半点不拿她当外人了。
几年下来,她待晋朔帝倒也确实有几分亲近了。
钟念月想了想,道:“陛下要听真话么?”
晋朔帝没成想她还会反问自己,于是眸光一动,道:“嗯,念念说便是。”
钟念月从位置上起身,走近些,低头凑近些,小声道:“兴许是陛下成婚生子太早了,精子质量不好。那怪陛下。”
她愉快地搓搓手。
心道要不您把太子淘汰了?我用科学帮您生个聪明点儿的叭。
晋朔帝:“……”
他虽没有听懂其中两个字,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