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还只是个容贵妃。
而这贵妃还不比其余几个妃子受宠。
钟念月多好啊。
年纪轻轻,方才及笄,正生得花容月貌时,有父母疼爱,兄长维护。在京中横着走,凡是无顾忌。
还未进宫,晋朔帝便已为她定下了皇后之位。
世上何曾有过这样半生顺遂的女子?
顺遂到轻轻一迈,就登上了皇后之位。
“陛下自然……没有骗你。”太后从喉中挤出了声音。
钟念月点了下头:“那便是了。”
太后此时露出点慈和的笑容,她道:“你不怕哀家也是一桩好事,将来入了宫,哀家便是你的婆母了,会时常传你到这里来陪着说话。若是怕我,岂不少了几分意趣?”
她顿了顿,道:“像今日这般便是极好的,你心里有什么话,不好直接去问陛下的,便直接同哀家说就是了。哀家都会想法子来帮你。”
钟念月点头应声,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太后到底还是同她接触得少了些。
她若是问一问三皇子太子,问一问相公子,就该知晓不该与钟念月说这样的话,否则将来折磨的定然是自己。
太后又问:“哀家听闻你先前丢了,最后是在佛寺中找到的是不是?多谢佛祖庇佑啊。”
钟念月知她爱礼佛。
原着中,苏倾娥便是因着这一点,才与太后搭上了话。
但你们喜欢的。
我才不稀得去喜欢呢。
钟念月道:“哪里呢?那绑我的贼子便是个礼佛之人,那小寺庙就是他开的。可见佛祖多好贼人。”
太后:“……”
总觉得这小姑娘拐弯抹角地在骂她。
不多时。
吴嬷嬷回来了。
“太后,这便是那个方子了。”吴嬷嬷躬身道。
“给钟姑娘吧。”太后别过脸道。
“是。”吴嬷嬷应声。
钟念月将方子随手叠了,揣入袖中。
太后道:“哀家体力不支,今日有些乏了。便派人送你回去罢。”
钟念月点了头。
当下便有宫人恭恭敬敬地送着钟念月出去。
等她走远了,太后方才冷冷地道:“多新鲜,这世上有个人,这样爱极了他。这小姑娘今日来,不曾吃到半点亏不说。倒是为陛下鸣起了不平,狠狠戳起了我的心。”
太后说罢,又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落日余晖。
她道:“生生拖到此时,才将人给我送过来。陛下这是怕我留她太久不肯放人哪。”
“真是极好,好极。一个爱他甚深,一个将她小心护在掌中。真真是好一对相爱璧人。”太后喉中挤出了一声笑。
冷笑。
吴嬷嬷见了钟念月,心中到此时还对她那番天真烂漫的爱意表达忘不了。
她轻叹一口气,道:“如此,不正是方便了太后行事吗?陛下若当真一辈子都是这样,刀枪不入,不动情爱。谁人又能拿捏得了陛下分毫呢?”
一时殿内静寂。
半晌,才又听得太后道:“哀家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亲自弑了兄弟手足,又将其余的兄姐,逼做成他的两条狗的人。却原来也能拥有这样的爱?”
她想不明白。
也觉得心下好似堵了一块石头,怎么也畅通不起来了。
这厢钟念月的轿子没有行出多远,便碰上了晋朔帝的御辇。
晋朔帝倚坐在上头,温柔地笑问她:“念念可得了什么赏赐?”
钟念月摇了摇头,跳下了轿子。
她缓缓走到了他的跟前,抓住了扶手,不等她用力,晋朔帝便一弯腰,将她整个捞到了怀中。
晋朔帝贴着她的耳边道:“吴嬷嬷去取了什么给你?”
钟念月一下瞪大了眼。
嗯?
晋朔帝怎么连这也知晓?
原来太后宫中也有他安插的眼线么?
钟念月摇摇头道:“只是个方子罢了。”
她当然不会说是拿来做什么的。
她当时就是随口那么一提,故意向太后展露自己对晋朔帝的坦荡又放肆的爱意的,好气气太后,叫太后瞧一瞧,太后不爱,那便她来爱好了。
晋朔帝却是神色一凌,道:“方子?拿来,朕给太医过目。念念,你不能乱吃东西。”
钟念月:“哎,没什么好瞧的。”
晋朔帝握住她的手腕。
而后他的手指微微舒展开,顺着她的手腕、小臂,向里探去。
又痒又烫。
钟念月的心跳慢了一拍,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她小声道:“别摸。”
但还是叫晋朔帝从她袖中摸到了方子。
晋朔帝淡淡道:“朕就知晓,你一贯爱将东西放在这里。”他交予一旁的孟公公道:“拿去给林太医,叫他查查清楚,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
若是毒物。
他便用在太后宫中的人身上。
?我看您是想要我社会性死亡,连夜逃离这个世界!
钟念月赶紧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紧贴着他的耳边,娇声求道:“陛下别给旁人瞧了,不是什么特别的方子,嗯……好吧,我说了。丰胸的。”
说罢,她便乖乖坐住了,同他大眼瞪小眼起来。
晋朔帝:“……”
他喉头紧了紧。
盯着钟念月,半晌,无奈地低沉沉地道了一声“念念”。
钟念月一时手脚都有些发麻。
她觉得这话一下将气氛都带得不大对劲了。
她小声道:“这不是叫太后……大开眼界么?”
“念念便是这般叫她大开眼界的?”晋朔帝的嗓音更见低沉。
“啊。为了展现我对陛下的情之至深,事事都恨不能做到最好。只为陛下更爱我一些……”
晋朔帝实在按不住。
他在御辇上,垂首亲了下钟念月的耳垂,随后似是因为极力的克制,于是连带声音都轻颤了些地道:“念念不必做旁的事,朕也已经每日都要更爱念念一些了。”
钟念月睫毛轻颤。
连身躯都不自觉地蜷了蜷。
她道:“我也比昨日……更喜欢陛下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