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道,“在下许易,生平专爱结交英雄豪杰,雅士贤人,听闻黄兄大名,特来拜访,初始颇为失望,此刻见黄兄闻过则喜,见贤思齐,果非凡人。”
黄丞直听得后脊梁骨发寒,这人简直太鬼了,分明和自家大王只是初见,竟能字字句句咬在自家大王心里,他便有心转圜,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果不其然,黄开激动了,直接抄了把椅子,在许易对面坐了,挥手移来一个长桌案,横在二人中间,倒上美酒,向许易递来,许易接过,黄开满饮而尽,慨然道,“今日识得先生,宛若拨云雾而见青天,黄某真个羡慕先生,能游历天下,会尽天下豪杰。不瞒先生,黄某素来行事,皆以侠义为先,不为世俗眼光所动,但名声始终只局限于区区几府之地。见识更是浅薄,连王徽之、戴封这般震惊天下的雅士、贤者之名也不曾得闻,恐怕此二先生,也不知我名。”
“所以,还请先生为我讲述天下豪杰,让黄某一开眼目,黄某虽不能得见豪杰,但也愿效仿之,膜拜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许易端起酒杯,喟叹道,“黄兄知耻而后勇,见贤而思齐,非比寻常,许某要将先前所说的不敬之言收回,该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许某所见豪杰颇多,其中尤以两人,尤让许某见之而忘俗。一人姓郭名解,少年时修行有成,残忍好杀,阴狠毒辣,及至年长,反躬自省,急人之难,施恩如春雨润物,默然无声。时日稍久,其名暴起,各路豪杰争相与之结交,一时为名震当时的大侠。”
“一日,其姊子,与人斗饮,仗着郭解势大,其姊子无礼逼迫,敢问黄兄,当此之时,你当如何?”
黄开击案道,“某虽不敌郭解,大丈夫岂可受辱!”
许易击掌道,“黄兄英雄!当是时,那人义愤,当即杀郭解姊子,事罢,杀人者惧郭解之名,亡命于外,各府豪杰闻之,自发合围,杀人者遂被缚于郭解身前,郭解亲自为其松绑,宽慰道,吾儿无礼,公合当杀之!”
啪的一声,酒案上的酒杯齐齐一跳,黄开忍不住站起身道,“好一个郭解,好一个郭解!”
许易道,“郭解居乡里,每次外出或返回,见一乡人坐于门前,斜睨于他。郭解门客大怒,欲杀乡人,为郭解泄愤。郭解说,某居乡里,却不得乡人爱戴,非乡人罪,而是我的德行不够,我当自谨。并通告下去,不得加害那无礼于他的乡人,并特意为那乡人缴纳赋税,免去了乡人的征役。乡人遂负荆,请罪于郭解门前。由事,郭解名声愈大,侠名博于四方。”
黄开蹭地站起身来,放目远望,长啸不绝,“恨不能见郭解一面,恨不能见郭解一面!”
黄丞满面大汗,心头发颤,连道,“完了,完了……”
令他恨之入骨、惧之入骨的许易又开始了,“有一人,姓原名渉,年少修行有成,其父得任高官,因修炼出差,亡于任上,临丧,左右僚属皆赠仪金,得愿珠千枚,原渉一珠不取,尽散于人。并按世俗之礼,在其父墓前结庐,居丧七载。”
“各府豪杰闻之,无不以结识原渉为荣,推其为领袖。年三十,原渉出任一地属令,地方闻其名,不言而治。年三十二,其叔父为仇家所杀,原渉矢志复仇,岂料,未等原渉行动,其仇家便为敬仰他的豪杰所杀。”
“一日,原渉赴友人宴,欢饮正酣,闻友人之友父新丧,立时推桌而起,亲赴友人之友家吊丧,同赴吊者达三千众。原渉亲自为友人之友奔走,并吩咐同吊者,待友人之友父葬毕再去。其人济人之急,当世俱服。”
“似郭解、原渉之辈,施恩不忘报,润物细无声,能以自己的德行感化他人,周人之所急,扶危救困,重义尚礼,可称豪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