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容貌艳丽,气质天成,张、刘二生,皆心生爱慕,彼此君子之争,同向秀娘袒露心意。
秀娘自承乃是妖族后,刘生震怖,再不敢提爱慕之意,张生不拘世俗礼法,遂得秀娘真心。
直至秀娘和张生成婚当夜,唯一的贺客和主婚人刘生,望着一身红妆的秀娘,心中悔意如海,是夜伶仃大醉。
尔后,刘生远行,三十载后而归,却得知张生和秀娘早在十年前,便即和离,张生已然再娶,生儿育女,并借助秀娘之力,让两个儿子皆成了修士。
可怜那秀娘,垂垂老矣,哀哀将朽。
而那张生,却一娶再娶,生得七子八女,满门富贵。
整个故事极长,足足讲了近两个时辰,其间细节之多,之详细,超乎想象。
张生,刘生,秀娘之间的情谊,也在这无数细节中得到体现。
只是苍海沧田,悠悠经年,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不由得所有人心生感叹。
故事讲到最后,老人涕泪横流,直乎苍天不公。
场间众人下泪者极多,一场人、妖奇恋,荡气回肠之余,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当真令所有人扼腕叹息。
便连许易也被代入进去,因着他和夏子陌之事,他对那张生竟生出了切齿之恨。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江先生录完,轻拍案道,“人生何情最可悲,人世何情不可忘。我想相恋之初,那张生和秀娘的海誓山盟,未尝便都是假的,奈何敌不过岁月无情,人心易变,可叹可叹。”说罢,起身冲老人一礼,道,“适才老丈说,此非故事,而是真人真事,还提及了东京城,淳安十六年,于今是泰安三年,距今八十二年,莫非正是发生在这东京城中的一件故往之事,不知这张生,刘生,可还健在,那秀娘又在何处?”
适才的故事,实在惊心动魄,此时,将入深夜,却无人离开。
老人一抹脸上的涕泪,肃然道,“我便是那故事里的刘生,张生便是……”
老人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断喝,“刘世叔,口下留德!”
喝声落定,便有滚滚蹄声奔腾而来,灯火下,却见一位黑袍中年,骑着一匹如碳火般通红的神驹,从巷口冲了出来。
眼见到得近前,也不减速,顿时将人群吓散。
黑袍中年冷喝道,“一群下贱东西,终日不思劳作,嚼舌根子,倒是不闲着,看来这水井巷的差役还是派的少了,看把你们闲的。都给我滚!”
众人皆不识得那黑袍中年,看他装束气度,便知是惹不起的贵人,平日被喝叱欺负忍耐得也习惯了,谁也不敢多话,仓皇退散。
说到底只是听个故事,犯不着为此得罪那招惹不起的贵人。
顷刻,众人散尽,只剩了江先生,刘生,许易立在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