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晚上看见言珩和裴霁亲亲密密的牵手后, 裴茜心里思绪乱飞,满脑子想的都是裴霁和言珩两人的事。
虽然裴霁和言珩都是男人,但裴茜也没想什么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之类的有的没的, 她想法比较纯粹
要是言珩真的和裴霁在一起了, 那这世上, 就多了一个对她哥哥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了。
她哥哥以后有人陪了。
裴霁性格冷清,看起来和谁都不热络, 对人冷漠又疏离, 很难交到朋友,甚至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能走近他心里、能让他彻底打开心扉的人。
就像裴霁担心裴茜的身体一样,裴茜也放不下裴霁, 怕他会孤独。
怕在自己死后, 哥哥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明白裴霁现在有家人,有爱他的裴家众人,但亲人和爱人两者之间的差别,裴茜还是知道的。
要是言珩真的能一直陪伴在裴霁身边,是男是女,在裴茜这里反而显得一点不重要。
有个人就好,让她哥哥以后不会孤独。
她的哥哥,因为她的拖累, 已经过得很苦了。
她也自然不会因为有个人对裴霁好, 就吃醋而无理取闹。
就算自己命不久矣, 裴茜也希望裴霁身边能站一个可以说话交心的人。
也许是因为裴霁现在不在, 小小的裴茜对着言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哥哥真的很好,只是他们看哥哥, 都带着成见。”
听了裴茜的话,言珩怔愣片刻:
“他们是指谁”
就言珩所知道的,小院长不管是在学校家里或是天使之家,大部分人,都对他不错。
带成见看他的,言珩一时只能想起被开除的任飞航。
裴茜抬头望着言珩,一双大眼睛像是在考量言珩到底值不值得信,有些话能不能对他说。
最终,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在裴茜眼前一闪而过。
当时光线昏暗,裴霁和言珩两人又是侧对着大门,裴茜并没有看清两人的表情。
但她哥哥裴茜自己清楚,要是不愿意,是绝对不会让人牵手的。
言珩说两人还没在一起,但裴茜知道,她哥哥应该也是喜欢大哥哥的。
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裴茜本来就觉得言珩这个大哥哥不错,人好看,性格温柔,对她也好,现在加上他和裴霁那一层关系,对他的好感更是加倍。
所以裴茜几秒钟就得出了答案,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他们,是指以前那些人”
言珩喉头一动,直觉裴茜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如刚才的气氛话题让人愉悦。
之前裴修跟他说了不少裴霁的事,但都是暗中调查的,资料并不全。
他们周围要说谁最了解裴霁的以前,裴茜绝对最有发言权。
他们相依为命,一起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只是裴茜身体不好,年纪又小,不管是裴修还是言珩,从来都没想过询问她那些生活的细节。
他们怕裴霁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自然也心疼这个小姑娘。
如今裴茜自己啃开口,自然是最好的。
然而关于裴霁的过去,裴茜不知道言珩了解多少,索性便从头说起:
“因为我身体不好,生下来就被扔在福利院门口,是当时不到九岁的哥哥把我抱回去的”
裴茜告诉言珩,她和裴霁当时待的福利院,因为地处偏远,当地经济发展受限,福利院也又小又破,里面员工不到十个,但收养的孩子却很多。
因为穷乡僻壤,很多生了养不起的弃婴,且大多都是女婴或先天不足有重大疾病的婴儿。
就像裴茜一样。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得漂亮精致,身体康健的裴霁,自然是最受那些领养人喜欢的。
最开始的时候,就连福利院的那些员工,都格外喜欢乖巧的裴霁,经常夸他。
这也就导致了福利院的孩子们觉得不公平,开始孤立裴霁。
而且这这种孤立不是一时的,直到裴茜长大开始懂事,这种现象仍然存在。
有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做的事,更让人觉得可怕且毛骨悚然。
能往你碗里放墙皮上刮下来的灰。
能把你从滑滑梯和楼梯上推下去,不管下面有没有横着尖锐的枯枝,坚硬的水泥楼梯能摔死人。
也能在冬天,大笑着把你被子打湿,抢你的食物,把自己做的错事毫无心理负担的栽赃在你身上。
做着鬼脸用碎石子惹怒路过的野狗,然后把你关在门外,由你一人面对狂吠的狗
在院里孩子们长久以来的统一的针对孤立下,裴霁渐渐的没有以前爱笑了,开始变得独来独往。
院里的工作人员只觉得觉得这孩子越长越歪,格外阴沉,也不夸了,被裴霁盯久了甚至会觉得心惊,让人不舒服。
于是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自然也没最开始那么和善了,说他野性难驯,难怪这些年没人愿意领养。
空有一张吃香的脸,却不知道使。
后来,裴霁大晚上再次被院里的小孩恶作剧关在门外,捡到了被丢弃的裴茜。
裴茜的到来,意味着这个老破小的福利院又要多一个人吃饭,还要花钱给裴茜看病。
福利院的院长,对裴霁这个小孩更不满了。
就算现在说起糟心的过往,裴茜心里也有小火苗在燃烧,眉眼却低落:
“其实这几年,有很多家不错的家庭想领养哥哥,只是哥哥不放心我,不愿意跟着走。”
裴茜是裴霁捡回来的,孤立裴霁那些人,自然也不待见小小的裴茜。
小小的裴霁也不知道为何对裴茜那么在意执着,说想领养他也可以,但得把裴茜带上一起。
就算被领养了,裴霁也会想方设法跑回来,用领养人的话来说,就是养不熟。
裴茜的病就是烧钱的,谁也不愿意领养一个病秧子回去,即使裴霁长得再乖巧。
所以领养的事,次次都不了了之。
裴茜稍稍懂事后,就知道,自己是缠在裴霁身上的吸血藤,把他禁锢在原地,哪儿都去不了。
自己是累赘,是害他这么多年如此辛苦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我,哥哥不至于在福利院苦熬这么多年”
裴茜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越觉得鼻酸,赶紧低头,飞快地伸手抹了一把脸。
言珩喉咙艰涩,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抬手抱了抱裴茜,轻轻拍了拍裴茜的背,嗓音低哑:
“乖,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你已经很棒了。”
裴茜想让言珩心疼裴霁,想他对哥哥好一点,也为了让他更了解裴霁,所以把自己记得那些事情,那些在福利院因为人微言轻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们,都对裴霁做了什么,都说跟言珩说了。
裴茜亲手挖开好不容易用时间治愈的伤疤,鲜血淋漓地展现给言珩看。
听裴茜这个裴霁过去的参与者说这些细节,比隔着屏幕听裴修笼统地说裴霁之前过得不好,冲击力大多了。
言珩几乎是自虐的强迫自己坐这儿,听裴茜说福利院那些孩子怎么针对孤立他们兄妹的。
听裴茜和裴霁两人,是怎么分一个白面馒头,就着水过一晚的。
愤怒,无奈,心疼百感交集。
言珩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握着,再一寸一寸用力挤压。
酸胀,钝疼,令人喘不上气。
裴茜抬头时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胡乱地抹了抹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看言珩:
“大哥哥,哥哥怕打雷,你是不是知道”
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言珩眨了眨酸涩的眼,对上裴茜的目光后,抿着唇点了点头,开口声音有些哑:
“知道。”
小院长第一次在他家留宿,就是因为暴雨打雷,当时言珩就发现裴霁怕打雷了。